滴答……滴答……滴答……
连续的声响传进她的耳朵里,听起来像是雨滴落下的声音,又似乎是秒针摆动时发出的声响。她慢慢的张开眼睛,面前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两侧墙壁上盘旋着奇特的繁复花纹,像是缠绕在一起的树枝。浓重的雾气笼罩在走廊的尽头处,一道黑影若隐若现。
人在黑暗中会本能的感到恐惧,可是她对这里已经太熟悉了,以至于让她失去了那点焦虑和害怕,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很乐意、很情愿的踏进这里。如果有其他可行的办法,她绝不想再穿过这条走廊走进雾气的深处,她叹了口气,认命的迈出步子向前,尽头的雾气像是生出了触手一般慢慢的朝她弥漫过来,如同一只张开了獠牙的兽,墙上的花纹几乎变得看不见了。与之相反的是,那道暗处的黑影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高大的男性背影,随着她的靠近,背影也缓缓的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即使她已经见过近百次,仍然不得不的赞叹的,白皙英俊的面庞。她看向那双深邃的湛蓝色的眼眸,眼里是她非常熟悉的困惑和些许的怅惘。
“我有一个,曾有一个约会。”
又是这个梦。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过后,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此时正扭着脖子斜靠在她不够柔软的办公椅上,外套搭在不远处的衣架上。右侧背部肌肉的酸痛感清晰的钻入她的脑子里,大约是这个姿势维持的太久了,全身都觉得有点僵硬。
“好吧,安珀,我已经敲过门了,”一个穿着职业裙装打扮干练的女子没等她说请进,便自顾自的快步走了进来,用手指关节迅速的敲打着木制的办公桌面,颇有兴致地说道,“你预约的病人都已经看完了,我们说好去吃晚茶的,快点,池记的餐位可不是那么好等……等等,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对劲?
“不,凯伦,我没事,”虽然嘴上这么回答,但事实上,她觉得脑袋疼得很。安珀抬手使劲揉了揉额角,低头的那一刻她又想起了那个蓝眼睛的男人和他说的那句话。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安珀摇摇头,试图使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清明一点,她当然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那可是张电视里经常会出现的大名鼎鼎的脸。没什么,只是梦而已,安珀胡乱地想着。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她的同事兼好友凯伦仍略带担忧的瞧着自己。
“工作得有些累而已。”安珀扬手利落地把脑后绾成一团的长发披散下来,这使得她看起来精神不少,“哦你说的对,我可不想在池记等上半个钟头的位置。”她取下衣架上的呢子外套,边穿边绕过桌子走到凯伦身侧,熟练地挽住她的胳膊,笑着说:“走吧,凯伦。”
二十分钟后,她们已经顺利的坐在了池记的双人位上。
“来一份脆皮鲜虾饺,一份蟹粉小笼包,还有……”安珀看着坐在对面的凯伦一边飞快地翻阅手中的菜单,一边驾轻就熟地报出一连串准确的菜名。然而她很怀疑在这个翻阅速度下凯伦可能根本来不及看清菜单上写着什么字。事实上,她是这家店的忠实簇拥者,恨不得每天吃上一次。她向安珀提议过很多次要来这家餐厅吃饭,但这是她两第一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起来这里解决晚饭。
“再来一份黑松露炒蛋多士,一份鱼丸云吞面,两杯冻奶茶谢谢。”说完后凯伦合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她甚至还准确的叫出了这名服务员的名字。看着她无比熟稔的架势,安珀觉得哪怕要她能背出这里所有的菜色和及其配套的价格单,对凯伦而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们的菜很快就上齐了,安珀看着满桌子热气腾腾的精致餐点,犹豫了了许久,才纠结地夹起一个虾饺,慢吞吞地塞进自己嘴里。
“味道很糟吗??”凯伦看到她难以下咽的表情,惊异地问到。要知道安珀对食物基本上持无差别对待的态度,完全没有喜好和偏向,勉强称得上爱吃的就是虾饺了,而这一家的虾饺几乎是全香港最好吃的,不太可能使她露出这样艰难的表情。
“谈不上糟糕,只是……,”安珀酝酿着措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顺手打开了手机里的日历,现在是东八时区1月27日19点03分,她眼尖的发现属于今天的格子里留了一行小小的备注,是几个阿拉伯数字。
412
什么意思?安珀拧着眉头想,她确定这串数字绝不是自己记录上去的,哪怕这确实是她本人的手机。
生日?密码?暗号?
“我的天!!那是什么?!”她的思绪被凯伦惊恐的尖叫声打断,接着四周的人都指着同一个地方大声叫喊。哦该死!安珀面色苍白地顺着众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夜幕下的街道上凭空出现一道耀眼的光圈,金色的火花四溅,光圈之中三个穿着黄色长袍、面无表情的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淡金色长发男人双手举到胸前摆出特定的手势,远处的一幢巍峨的大楼上空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蓝黑色的星云源源不断的涌出,瞬间瓦解了屋顶和上面巨大的圆形玻璃窗,以那栋大楼为中心,周围的建筑物像是接连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撕开了水泥的外皮,露出内里狰狞的,压变了形的钢筋铁骨,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到处都是崩落的碎石,整座城市都在分崩离析。
真是见鬼!安珀看着餐厅屋顶嘎吱作响的水泥板,颤悠悠的晃荡了几下后,猝不及防的整个陷落下来。不出意外,她的脑袋又要开花了,安珀在失去意识前绝望地想着。
***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