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予实在是不想回到餐桌,奈何赵炎一点也不懂她的小心思。
汤,赵炎是一碗一碗端出去的,先给了姥姥,然后是何安予。
何安予没接:“谢谢表哥,表哥,要不你先喝吧?”
赵炎推回她面前:“我说了要好好照顾你,等你喝够了我再喝。”
“不不不,不用了,你喝。”
“这怎么行,你是我妹,我当然得让着你。”
“不用的……”
俩人心知肚明,表面上不戳破,都是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
看惯了他们打闹的三位长辈见着此情此景,甚是欣慰。
舅妈夺过了汤:“哎呀,有什么好推脱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就先尝尝。”
糟糕!大事不妙!
赵炎细微地往后退了几步,等舅妈抄起筷子的时候,他已经跑到另一边去了。
本想着给何安予尝尝他四川同学送的辣椒粉,谁知道被他的广东老妈给喝了下去。这回被逮到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个,小王八,蛋,往汤里放了多少,辣椒粉,我今天,宰了你。”
“妈,妈妈,我们讲道理好不好?”
“你跟我的扫把讲道理去吧!”
舅妈不知道从哪拿了个扫把,追着赵炎往院外跑。舅舅姥姥也不阻止,毕竟这种小场面一天不演上个百八十遍都不像个家。
好不容易吃完这腥风血雨一顿,姥姥看见何安予有些力不从心,就让她上楼好好休息去了。
何安予四岁以后就很少在姥姥家住了,但房间还是有的,而且有人专门打扫过。估计也是她那勤快的舅妈。
房间的布置跟以前住的时候一模一样,小小的单人床,床上大大小小几只玩偶,白书桌,白衣柜。简洁干净,看着十分舒服,跟家里的也差不多。
轻车熟路地摆好东西,洗漱了一番。何安予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身上就一套薄薄的Q版熊猫睡衣。刚刚一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何安予看也没看就接通:“喂?”
电话的那头很安静,只有细细的呼吸声。良久,那边的人才开口:“你在干什么?”
清朗的男孩子嗓音,语调平稳。不是何主任薛医生。何安予猜到是谁,想了想说:“吹头发呢。”
男孩重重地“哦”一声:“听说你在楼梯摔瘸了腿,还洗头呢,脑子没事儿吧?万一有小缝儿进了水不好弄。”
“陆远澄!你有病啊?!大晚上打电话损人?”何安予关了风筒,皱着眉微怒。
“哈哈……”陆远澄笑出声:“要不你用粤语骂回来?我听着。对了,我还开了汽水在庆祝。”
“哧——”易拉罐被拉开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何安予气的手抖,深深吸了两口气还是忍不住大声道:“陆远澄,你给我记着!”
陆远澄才不管她是不是生气,反正她不在眼前,装作不知道就好了,仍旧笑嘻嘻道:“记着啊?成,你什么时候回江北,我也回去,咱再好好算算。”
何安予:“你别回去了,我不想看见你。”
“不想看见我还跟我填一样的高中,大小姐,谁把你脸皮教这么厚的?”
是了,陆远澄跟何安予同样是北中的高一新生。当初何安予以为自己数学就那样肯定上不去,所以陆远澄问她填哪儿的时候她说了“反正不是北中。”可谁知道,成绩一出来,她不甘心一填,还真就被录取了。她不像陆远澄,明明语文三十多分,就死皮赖脸,臭不要脸地天天叨叨说“非北中不去。”
“那是意外,我瞎填的。”何安予垂死挣扎着解释。她不想有个这么“美丽的”误会,特别是仇人之间。
“你不用解释,我不听的。同学,请多指教啊!”陆远澄的笑声惹得何安予脸一臊,红了,气势明显落下去:“你别笑行不行?有什么好笑的?我们家有北中基因不是很正常吗?”
陆远澄:“就你那几十分的数学能叫基因?你家基因可真真委屈。好了,我不笑了,留着点儿开学再笑。”
何安予想打人,抓着头发想挂断电话,却迟迟下不去手,纠结半天,犹犹豫豫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下周星期一吧,回去住几天倒倒时差。”陆远澄果真不嘲笑了,声音一贯的爽朗带点少年气息,让人很容易想到他那张几乎一年四季都阳光明媚的脸和眼下的美人痣。本人比赵炎好看,这是赵炎最气的。虽然赵炎没有见过他本人,但连女魔头也这么说,赵炎当然不服。
可在何安予眼中俩人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至少现在没有,都是焉儿的坏。
何安予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你跟我说说北京和江北有什么好倒时差的?”
陆远澄思索一会儿:“有啊,在江北作息时间比较规律,在这边路子比较野。”
“…………”何安予顿了顿:“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想睡觉。”
听着何安予想挂断,陆远澄连忙叫住:“你别睡,你头发肯定没干,赶紧的,吹干去,要是长虱子了剃光头再来上学。”
就知道没有一句好话。
“大小姐,大小姐?何安予!媳妇儿!我说真的你别睡啊!听到没?”陆远澄对着手机吼,心里骂了一百遍何安予是猪。
何安予一点困意也没有,故意不出声而已,等他吼了一通,才说:“我没睡啊?听你吼着挺精神的,继续啊!我今晚可以不睡的。”
“何安予,你有病啊?!”
“哈哈哈……”
嘟嘟嘟……
虽然不知道陆远澄打这通电话意义何在,但何安予心情莫名地很好,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挂着浅浅的笑,似乎做着香甜的美梦。
很快,这个梦又变成了噩梦。梦里出现了赵炎,万恶的赵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