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下来吃饭啦!听到没有?”
“好,好,就来。”
“踏踏踏”雀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光听声音就知道有多么地六亲不认。然而并没有蹦哒多久
“砰——”
“啊!嘶……好痛啊!妈啊!”何安予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趴在楼梯转台,疼得双眼直冒泪花,脑壳一圈星星。
薛医生,那个自打何安予会走路开始就一直预言此情此景的中年妇女闻声赶来,表情凝重,手里还架着平底锅。何安予见状连忙护住头,真怕她一锅盖下来英年早逝。
但是她没有。
要不是后来她叫帮忙治疗的医生可儿劲地拧,何安予真以为自己还在中考那段被“宠成女王”的人生巅峰时期。
“薛医生,你们家囡囡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跳上跳下了。”医生收了纱布,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药的话一周换一次。囡囡不要害怕,换药不疼的。”
仿佛看穿一切的医生十分善解人意加了后面一句。
何安予假装看向窗外,一副“我怎么会怕疼,太可笑了”的表情。
“好的,那就谢谢杨主任了。”薛医生说完撇了一眼表情令人窒息的何安予,嗔声:“就你能折腾,给我好好躺着。”
其实何安予也觉得自己挺能折腾的。就像六岁那年被人骗上树捉知了,下不来,下面一群街坊邻居包括自家爸妈在内伸手随时准备接招的样子。当然也记得事后被爸爸揍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样子。
薛医生跟杨主任都是这家医院的医生,趁何安予发呆之际,俩人边聊边出门。
何安予百无聊赖,心想着,离开学还有两周左右,这一摔也不知道保质期是多久。刚刚入学就请假似乎不太好,可内心为什么压抑不住,还有点小激动呢?
中午十二点三针一合体,从小被家里两位医生外加一位丧心病狂的魔头严格控制作息时间的何安予就此入梦。
梦里,高中生活已经开始。何安予本人因为去医院拆纱布耽误时间迟到了,到教室的时候老师早在讲台上唾沫横飞。
何安予刚进门,老师抽同学回答问题刚好点到自己。一道数学压轴题,梦里的何安予抬头看了两眼,瞬间说出答案,并在老师同学们惊讶的眼光中,慢悠悠地回到座位,趴下睡觉,从此江湖就有了她的传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知道一百二的数学只考36分的何安予哪里来的勇气做这种梦。果然只是梦啊。
何安予一住院,好了,现在他们一家就全窝在医院了。
当天晚上,何主任,也就是何某人的老父亲,薛医生,也就是何某人的老母亲,俩穿着白大褂出现在何安予的病房,一动不动盯着正在喝汤毫不知情的何安予。
“那个,囡囡啊,我跟你薛医生有事说,你先停会儿呗?”何主任一字三回头瞟薛医生。
反倒是何安予,充耳不闻,傻兮兮点头:“说吧,我听着呢。”
“那个,我跟你薛医生一致决定,把你送到姥姥家去养会儿伤。舅舅是骨科大夫嘛,肯定很专业,这样你也好得快一点。你觉得怎么样?”何主任说得诚惶诚恐,他当然知道“姥姥家”这三个字对于何安予来说阴影多大。
“姥姥?好啊。”
“真的?”
“真的。”
何安予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答应,真让人很意外。薛医生一脸“看吧,还是我最了解你女儿。”一有的吃就人畜不分,六亲不认。
再三确认何安予答应了,夫妻俩笑眯眯出了病房。
出到走廊外,何主任问:“万一囡囡反悔了呢?”
薛医生从兜里掏出手机递过去。看到录音结束”四个字后,何主任一路哼着歌回的办公室。
路上有人打招呼,他也笑眯眯地回一句:“父老乡亲们好。”
前来打招呼的医生护士,吓得魂飞魄散。一般来说,不苟言笑的何主任那一天笑了,就绝对不会有好事。要么加班,要么替班,要么扣双休……所以嘛,领导也是高能,一有尖酸刻薄的事不敢宣布就让何主任群发微笑暗示暗示。这哪里是暗示,简直就是□□裸地表示“你们这几天给我悠着点啊。”
以前开家长会,何主任每次去都能吓哭小朋友。所以说,有些人明面上是高岭之花,暗地里也不过是小老百姓,贼逗。
当时何安予老说何主任:“爸爸,我同学说你好严肃啊,一句话都不说,一点都不亲近,下次家长会你别去了,我的同学都要孤立我了。”
何主任:“我严肃吗?我一点都不严肃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是吧,其实我也觉得我挺严肃的,哈哈哈……”
“爸,你开车吧,我想回家,我想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