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雨滴落在头发上的时候,一股短暂的冰凉就顺着发梢流进了心底。在这突然变得闷热潮湿的空气中,唯独这一丝的清凉让人难以释怀。
青名牵着盛夏的手,一路顺着青苔向前走,紧紧地跟在孩子幼小的身后,一步一步满是泥泞。
青名本打算带盛夏离开这里的,可是她却执意要跟着孩子看个究竟。
终于在一片枝繁叶茂的灌木丛前,孩子停下了脚步。他白白胖胖的小脸扭过头来时,却已经满是伤痕。
“啊,孩子的脸。”盛夏也才看了一眼,就马上紧张的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她不禁嘶哑的说道。
青名抬起头,却越发专注的盯着孩子,就像是看惯了一切的恐怖,对于这根本就毫无惧色。
“这是孩子生前的伤痕,看来他找到自己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说完,便回过头来看着盛夏,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地说道:
“盛夏,我没办法。”
他的话才说一半,盛夏就抬起了头,四下张望,焦急的问道:
“孩子呢?他去哪了?”
“他走了。”青名看着孩子最后消失的地方说道。
“去哪了,你不是应该带他走的吗,怎么。”还想再说下去,可盛夏突然疲惫的连半个字都不想再说。
“我可能无能为力。”青名的语气变得缓慢,
“刚进来这里的时候,就有些不适,现在越发的觉得无力。”
听到这话,盛夏突然下意识的更加紧的握住了青名的手,她没有说话,只是越发焦急地看着他。
“没关系,大概是对这里的雾气不适应,最多是用不出力气。”说着,他四下的看了看,接着说道:
“这里的雾气大概只对我有影响,看起来这里就是鬼魂们用来逃避使者们的地方。”青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孩子魂魄消失的地方,把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潮湿的土地上,然后吃力的闭上了眼睛。
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他重新睁开了双眼,轻轻地收回手,站了起来。
“看到什么了?”盛夏焦急的问道。
青名刚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他注视着盛夏的眼睛越发变得浑浊,却又像是在故作轻松的说道:
“看不到什么,没办法了,孩子的遗体真的就在这里,不过,你该怎么办呢?”
“我?”盛夏只是片刻的惊讶,便明白了青名的意思,她拿出了刚才妇人塞给的那张寻人启事,那上面的电话还清晰可见。
“是啊,我该怎么做呢?”她无奈地看了看青名,
“总不能打这个电话,说我见到了孩子,是他领我到这里的吧,那样的话,我可能不是被送进精神病医院,就是被送进监狱。”
“真是的,你怎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就没了用处呢。”盛夏突然眉头紧锁,埋怨地看了看青名。
“那你干嘛还拉着我的手,我这么没用,你刚才还把我抱的那么紧,你怎么不······。”
“我想到了,只能这么做了。”青名正说着,盛夏却用力的把他打断,只是握着青名的手更加紧了。
李诺一正踌躇的坐在车里,从山路上回来,他便没有了一切的兴趣,也失去了一身的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力气,他的笑容就像那陨落的花朵,无声无息,黯淡失落。
一幕幕的,就这样在脑海里回荡着,像是个魔咒,那些悲伤与罪孽,全部化成了诅咒,无时无刻,都不曾停息地诅咒着他,直到他万念俱灰,崩溃殆尽。
手机铃声在车里一遍又一遍的响着,拂在方向盘上的手臂僵硬又麻木,仿佛是脱离了身体,再不由得他去使唤。
又是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疯狂的叫喊着,嘶吼着,像是在替他冲破着枷锁,撞击着魔障。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转回了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唯一,是唯一的。”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那是唯一的眼神,怒视着对面的两个女人,手里紧紧的握着刀片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就像是他一样,曾经充满着怨恨,又被深深的罪孽感束缚着的他一般。
仿佛心底都在微微的渗出鲜血,那阵阵的痛苦让他疯狂的想要抱紧她,更加用力的抱紧她,更加想要磨灭这一切,连同他自己的生命也一同磨灭掉。
他的胸口像是一刹那抽空了一般,用力的抬起了手臂,僵硬的转过身,机械地拿起手机,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接通了电话。
“盛夏。”他的声音是嘶哑着的,仿佛在胸口压了巨石一般的沉闷。
“老板,可不可以来帮帮我。”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雨滴声,仔细听去,还能听见雨打嫩叶的滴答声。盛夏用有些微弱的语气说道。
李诺一打了一个激灵,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敲打着,以至于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