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晚的声音惊动了门内的侍者,半掩着的门被人从两边拉开。
“盛总?您终于到了。”
覃晚心头狠狠一跳,男人黑沉冰冷的目光锁住她,让她一瞬间觉得羞愧,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但她事先真不知道他是什么“盛总”,还以为自己可以来一场艳遇。
覃晚硬着头皮,刚要往回退走。
“阿航,你这么晚来,是因为去接了自己的女朋友来吗?”
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声响起,那声音泠泠清亮,婉转而娴甜,一听就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
覃晚寻声望去,竟有些看呆了。
太美了。
不知道是什么家庭才能教出来这样把教养和温柔带在周身气质里的女人,她一颦一笑都像经典的民国名媛电影里的场景,多一分显娇柔少一分显做作,只她不多不少。
让人无比舒心,无比欢喜,无比心生向往。
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身姿窈窕,握着一把喜糖,正拉过男人的手给他塞了一颗。
“阿航,你快把姑娘牵进来。”
覃晚脚后跟都麻了,她看不出那女人的年纪,却听得出她字句中长辈的口吻,于是略略欠身,正打算解释自己和她的“阿航”没有什么关系。
却听到,那男人很沉很沉的应了声:“好。”
覃晚惊了。
男人朝她走来,身影很是高大,凑得极近,骨节分明的手攀上她分得微开的肩领,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她的衣服,一边倾下身子,在她耳边落了一句:
“我叫盛斯航。”
热气流连,他人却极有分寸的退开,右手弓起,等着她挽上去。
覃晚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她手里抓着女人后来给她塞的喜糖,迷迷糊糊的就坐进了席间。
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自己刚刚已经吃的太饱了。
她打量四周,确定这是一场婚礼,新娘显然是刚才那个惊为天人的女人,新郎她努力寻了一圈,才终于在某个觥筹交错的热闹桌上看见一个穿着红色马褂的男人。
覃晚有些近视,这么遥遥看过去,只看得到那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脸型很好,是刀削斧凿的硬朗。
覃晚啧啧称奇,怎么会有人浑身散发着匪气与硬朗,却又能好好的驾驭住斯文败类型的金丝边眼镜。
她在整个婚礼上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反过来看,貌似也没有人认识她这么一个刚在娱乐圈冒了头的小明星。
覃晚乐得自在,端了一天的笑塌了下去,抄起桌上的一杯茶慢悠悠的喝起来。
水雾袅袅,温薄迷离,她撑着头,侧过身子去看身边那个男人。
他说他叫盛斯航。
他坐的依旧很直,和她懒泥一样的姿态不同,他整个人端端正正的坐着,宽肩窄腰,西装被他撑得禁欲又高级,不可亵玩。
覃晚看向他的背,她是个极爱骨相的人,因此着迷于他过分周正的肩胛骨,不住的去看他开阔胸膛,笔直的身线。
婚宴厅里的灯光多暧昧,不知哪来的一线金光落在他鼻梁上,覃晚跟着看过去。
盛斯航一动不动,那金光晃晃悠悠的,最终沿着他诱人的下颚线滑进衣领里,只留一抹幽深。
覃晚第二次,对着这个男人觉得渴。
她仔细看他,把他当成茶一样的品,察觉到他的视线总追在什么人身上,覃晚跟着看过去。
是那个很温柔漂亮的女人。
今天的新娘。
覃晚挑挑眉,总觉得自己在盛斯航的眼神里看得到几分痴缠,几丝极力克制的爱慕。
他看得太过专注,仿佛天地间他只能看见那一个人。
周身沉稳而强大的气场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再感受时,只隐隐觉出他的失落,他的哀彻。
像个哑巴,输了全世界的哑巴。
覃晚看着他。
盛斯航看了那女人多久,她就看了他多久。
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他那样的眼神。
那种写满了爱意、写满了唯一的眼神。
她也想被人那样看着。
覃晚是个绝对的爱情悲观主义者。
她不相信有人会爱她,或者说,她不相信有人会永远爱她。
她对自己不该、不会、不可能被当做“唯一”去爱这件事肯定到了骨子里,这是她的自卑,也是她扭曲的坚持。
但到今天,她才发现。
原来人会尽全力去否定一件事,是因为他曾经尽全力的渴望过。
她渴望被爱,渴望成为“唯一”。
所以她瞬间就爱上了盛斯航那样的眼神。
她小心翼翼,也突然萌生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完整的住进谁的眼睛里去,霸占那个人的全世界,这样的想法。
她突然就,抓心挠肝,觉得自己漂泊无依,太想找个人相爱。
“覃小姐。”
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太直白热烈,盛斯航被灼的有些受不了了,他终于分了一个目光过来,凉凉的看着她:“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覃晚摇头:“当然没有。”
“那,”盛斯航收回目光,低头抿了口茶,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覃小姐请自重。”
覃晚乐了。
“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