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千里(1 / 2)

南方的灾情比宋雍之想象中的严重,放在平日他自不会多管,但是一想到粮草不足,家里那个肯定得操心,只得尽心尽力。

乍一离开他才看得清她是什么分量,朝思暮想?他是时刻在想。

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药不好好喝,怕她着凉,怕她……离开。

他耐着性子在南方待了二十日,安排好大小事宜,一个人趁着夜色往京城赶去。

他这一路上遇到了几波刺杀,耽搁了几日,虽然都有惊无险,却让他的心越来越沉,他不该遇到刺杀。

他一身狼狈奔到东宫,忽然提不起力气进去,一步一步挪了进去,顿时如坠冰窖。

三月底的京城阳光和煦,春风柔软舒适,却仿佛刀子一样割在他身上。

他轻笑出声,笑得越来越放肆,笑得满身杀气。

杏蕊见到他愣了,太子爷什么时候狼狈过?永远都是风流潇洒的模样,而且不是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京?

她看着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厉止戈,笑了笑,笑容很快僵在脸上。

宋雍之边笑边抽出剑,“厉止戈呢?”

她身上有几道疤痕,几颗小痣他都清清楚楚,如果连枕边人都能认错,他也不配说喜欢她。

“厉止戈”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将军回边境了。”“什么时候走的?”“太子离京那日。”

宋雍之眼里满是笑意,雍容俊美的面容艳丽无双,他嗤笑着扔了剑,怪不得。

他脱去脏兮兮的披风,懒懒地走进主卧,“备水,本宫要沐浴。”

杏蕊这才回神,慌忙地去打水。“奴婢……”

“不关你的事,她想走谁拦得住?”宋雍之啜了口茶,“本宫连日奔劳,乏了。”

“奴婢给太子点上安神香。”“嗯。”宋雍之面上若无其事,心里有多疼只有他自己知道,疼得他想弄死她。

什么等她半年,她连半年的时间都不愿拿出来,他此次赈灾有多少是出自她的手笔?他自问那点真心都给了她,她呢?

走就走吧,他强求不来,父皇都是她的人,呵……她最好不要回来,死了也别让他知道!

宋雍之躺尸一样在床上躺了一日,夜里挑了把扇子,换了身骚气的玫瑰粉绣花锦衣,“杏儿还没去过波烟楼吧,本宫带你去瞧瞧。”

“太子……”“去听听曲,本宫还能卖了你?”“边境想必有急事,厉将军很快就……”“管她干什么,爱回不回。”

“您不担心厉将军?”“她用得着本宫担心?”“奴婢看得出来,厉将军对您有情……”“本宫对她没有情?”

“她对本宫有情,那点情和边境比起来,什么都不是,本宫用得着她去守疆?”

“再说了,她刚把大丽打废,能有什么事?什么事不能和本宫商量?不就是边境吗,本宫陪她就是!”

“爷!厉将军恐怕出事了……”金银急匆匆地冲进来,尊卑都忘了,“三国联手攻打青桑,大军压境,厉将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宋雍之无意识地捏断了扇子骨,尖锐的木刺刺破指肚他才回神,三国压境?不可能……

她还在,厉家军还在,即使她卸任了,从京城到边境快马加鞭也就三四日,他们不敢。

“太子!”宋雍之擦去嘴角的血迹,讽刺地笑了,厉止戈!从头到尾都是她的算计,真是好算计!

他眼睛赤红,疾步冲了出去,他不许!

“太子这是要去哪?皇上请太子去养心殿议事。”

宋雍之冷眼看着福年身后近百御林军,“本宫正想去见父皇。”泰和帝见他轻浮的装扮,拧起眉,“太子……”

“父皇早知道了。”“知道什么?”“怪不得父皇那么轻易就答应儿臣娶她,儿臣还当父皇是太宠爱儿臣。”

“太子!”“厉止戈和父皇说什么了?嗯?”“太子在质问朕?”“儿臣不敢。”

“儿臣身为储君,如今国难当头,理应和将士们一同面对,而不是缩在京城。”

“谁和你说是国难了?”“是,怎么会是国难,她算计了那么久,必是有万全之策。”

“如此儿臣更应去边境走一趟,以彰显儿臣的德行,免得天下人都说儿臣这个太子是父皇偏心给的,儿臣一无是处。”

“太子的能力朕知晓,朝臣们也知晓,只要太子不懈怠,天下人也会知晓。”

“是厉止戈让您拦着儿臣的吧,理由呢?怕战事纷乱,顾不上儿臣?她怎么不说是她偷了儿臣的心。”

“太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儿臣心悦她,否则儿臣决计不会娶她,此生儿臣非她不可。”

泰和帝气得扔了折子砸他,“胡言乱语!来人!”宋雍之手上把玩着把匕首,漫不经心地抵在心口。

“儿臣想以监军的身份前往边境,她死了儿臣要她的尸身,她活着,儿臣要人。”

“父皇今日不让儿臣去,除非杀了儿臣,否则儿臣必闹得天翻地覆,也绝不会要这皇位。”

“儿臣是答应过父皇,是父皇先联合她欺骗儿臣,儿臣的保证就做不得数了。”

“宋雍之!你……岂有此理!”“儿臣接受她自然而亡,绝不接受她战死。”

泰和帝看着越没越深的匕首,鲜红的血晕染了宋雍之大片衣襟。“朕不答应!太子想死就死在这。”

宋雍之闻言不在意地把匕首全刺入胸膛,随手拔出,紧接着刺了第二刀,“宋雍之!你敢!”

“她在边境生死未明,儿臣有何不敢?”

宋雍之面色惨白,阴沉狠厉,“青桑儿臣守得住,天下儿臣也要定了,父皇既选了儿臣,就应相信儿臣。”

泰和帝被他的气势惊了一瞬,疲惫地摆摆手,“他是个男人。”“女人。”“什么?”“儿臣不是断袖,止戈也不是。”

“儿臣以前不知道,可以说服自己,但儿臣现在知道了。她是儿臣的太子妃,她在前线拼命,儿臣在京坐享其成,儿臣这个太子不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