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丽的士兵见状纷纷逃窜,谁也不想和厉止戈作对,厉止戈短短十五日,夺了大丽十三座城池,无人敢触其威势。
宋雍之很是错愕,这么简单?厉止戈是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能把人吓成这样?挟持他的人趁乱带他远离人群,悄悄从一条小路上了山。
厉止戈静静站在山上,手里握着一张漆黑的弓,眼神凌厉,从容地射了一箭又一箭,直到用完了箭囊里的箭。
他把弓递给一旁的亲信,看了眼宋雍之,单膝跪下,“臣参见东贤王。”宋雍之顿了顿,心里烦躁。
短短一眼他也看得清厉止戈眸子里的冷漠,和往日并无不同,他就是看到了里头的疏离,无形中划了道屏障。
宋雍之轻笑,他都没有置气,厉止戈凭什么?“起来吧。”“谢王爷,敢问王爷可要回青桑?”
宋雍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呵,翻身上了马,厉止戈见状才下令回程。
一行人一路疾驰,在离两国边境二十里的山里停下了。
“委屈王爷在此休息一夜,明日有人来接。”厉止戈说完就倚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
于千军万马中一箭穿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百年也出不了一个人,不但要视力极佳,还要体力过人,更是极为耗费心神。
以他现在的状态,射出两箭后双臂犹如坠了千斤,指尖都动弹不得,满口血腥。他不能在人前显露出脆弱。
“将军?”厉止戈睁开眼,眼里丝毫不见疲惫,接过余瑞递来的野味。“将军是不是伤势复发了?”
余瑞取出几瓶药,“听说属下要随将军出来,陆大夫急匆匆给的,说您一忙起来就忘了吃药。”
厉止戈看着颜色粉嫩的瓷瓶,无奈地笑了,余瑞摸了摸脑袋,“属下也没想到陆大夫这么……”“无妨。”
他吃了药脸上还是没有血色,身上噬骨的疼隐匿了,才动了动手腕,一柄飞刀在指上跃动,倏的射中枯草里一条花蛇。
他熟练地剖了蛇,“大丽的草花蛇味道不错,让你们尝尝鲜。”“谢将军!”余瑞闻着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胡玉和战烽天天和我们吹,说将军的手艺比酒楼的大厨还好,可算有机会尝尝了。”
厉止戈眸子里映着火光,笑得有些不真切,“出来前见过战烽?”“见过一面,说起来战将军好像有些奇怪。”
厉止戈把蛇递给他们,随手摘了片枯草叶咬在嘴里。他不必亲自来走一趟,他在大丽也有布置,派个信任之人足够。
那样也不会被人猜到心思,受到伏击,他是个懦夫,想借机逃避,他怕待在那里会控制不了情绪。
不知道烽火会不会恨他,他们定然会自责,以后会重新披甲上阵,到那时皇上应该会顾及他的死,不会追究了。
“厉兄打算一辈子不和本王说话?”“王爷说笑,本将不敢。”宋雍之嗤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他这一路上没和他说过一句话,还说不是,赌气谁不会?
他刚刚看着看着忽然明白了,厉止戈不是在和他赌气,是真的当他是无关之人。
他有种感觉,战烽……厉止戈应该收到消息了,就当是可怜他好了。
“你那些手下本王没动,你的人应该把他们救出来了。”
厉止戈这才转头看向他,嘴唇微动,“多谢。”“厉兄未免把本王想的太小气了。”“是吗。”
宋雍之摇了摇扇子,干咳一声,他是想杀来着,不死些人怎么能让厉止戈痛苦,最后关头改了主意。
如果他杀了,他和厉止戈断然当不成朋友,他在厉止戈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他早就清楚,事到临头心慌了,慌乱中带着一丝疼。
“厉兄把本王折腾得那么惨,还不许本王折腾回去?没人说厉兄脾性大?”“厉某是将,王爷不宜和厉某相交。”
“厉某想做的事王爷已然清楚,边境非游玩之地,王爷该走了。”“谁说本王清楚了?本王尚有一事不明。”
“何事。”“厉止戈。本王想知道厉止戈是个什么样的人,弄明白了自然会走。”
“镇国将军,杀人如麻,用兵如神,阎罗转世。”“厉兄知道本王问的不是这些。”
“要说这些无关痛痒的,本王知道的比厉兄多多了,什么煞气太重,克父克母,孤独终老,神仙下凡,活菩萨……好的坏的,说到天亮也说不完。”
“还有什么,依王爷的能耐查不到?”“人心,本王看得透所有人,唯独看不透厉兄。”
“随意。”厉止戈透过光秃秃的枝丫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有了计较。他只想为青桑战至最后一刻,拿不出多余的精力陪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