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把粥喝了,厨房刚熬的。”司徒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不想多谈此事。
千扇稳了稳心神,规规矩矩坐到桌边,等着司徒给她舀粥,而丝毫没察觉此举有何不妥之处。
司徒更是温和地出奇,竟真的揭开蛊盖,极为细致地帮千扇把粥给舀出来。两人很是默契。
粥喝到一半,千扇又想起一事,抬头问道:“我们现在陆川?”
“嗯,所有同窗提前汇集在陆川了。”司徒支着颔,淡淡望着窗外,似是有所思虑。
“陆川啊……”千扇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也望向窗外,精致的新月眉浅浅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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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扇出了这桩事故,陈先生自动引咎,辞去领队先生一职,柳柯眉被遣回北辰,收押进北辰京都司衙门。
郊游之事却未因此撤销,只不过为了避免类似事故,几队学子重新汇聚在一起,也能互相有些照应。
陆川街头热闹,千扇挑了个最为热闹的街头,在旁边支上摊子,挂了个招牌揽人算命。
旁边的摊子是代写家书的同窗赵之晋。
院长果然高看了他们一众学生,百来个铜币,即便节衣缩食也禁不住他们日常开销,这不,院长的话不能收回,他们几个便只能自食其力挣些银钱了。
而赵之晋自慕府回来后,整个人意志消沉了许多,也不再蹲在纳辞堂后堂盯梢女同窗了。他似乎沉着了些。
街边静静提笔撰写书信的少年身上拢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淡愁绪,千扇递了颗糖过去,笑道:“赵兄,分点人过来算命呗。”
赵之晋执笔的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染成一团。“自己吆喝去!”他恼道。
千扇听得出来,赵之晋似乎对她有点火气,可这火气莫名其妙。她讪讪:“赵兄,我不是真想挖你客人,只是看你不太高兴,欲同你搭个话……”
“我不高兴是谁惹的?”
千扇两手一摊:“总不可能是我。”
赵之晋嫌弃地将摊子挪远了一些。
千扇:“……”
“赵之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千扇隔着人群质问他道。
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赵之晋跟前的老大爷乐呵道:“小伙子,那位小姑娘想勾搭你啊?”
赵之晋和千扇闻言皆抖了三抖。
算命摊子前全是看热闹的,千扇没得一个客人,干脆支颔,仰头笑眯眯问:“有需要算命的吗?看相八字、测字占卜,首单优惠哦!”
一位和千扇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跃跃欲试,她分开人群坐在千扇摊位前,殷切问道:“算命姑娘,你帮我测测财气吧!”
“可以!”千扇喜道:“您是要看相还是测字,亦或是占卜?”
小姑娘说话很直接:“来个最便宜的。”
千扇也不恼,点头道:“那便是占卜了。”
“行。”
“请问姑娘贵姓?”
“姓黄,黄花菜。”
千扇笑了笑,摸出三枚铜币:“黄姑娘,您想求何时的财气?”
黄花菜想了想:“就今年的吧。”
千扇应了声好,随后将铜币收于掌心,翻转数次后抛出,铜币哗啦啦地在摊子上显示卦象。如此反复,千扇一一做下记录后,再看稿纸上的综合卦象,一下愣住了。
司徒教她时,她好像完全没记住要如何解读卦象……
千扇暗自摸了一把冷汗,还好司徒早有所料,给她留了后手。千扇继而镇定地从背囊中拿出一本《六爻铜币占卜录》,对黄花菜义正言辞道:“卦象需一刻钟后才可解读,此间黄姑娘勿要离席。”
因千扇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黄花菜也未问其中缘由,直愣愣地点头。
一刻钟后,千扇合上书,巧舌如簧给黄花菜胡扯一番,告诉她求财一事不可心急,今年的钱财宛如大鱼沉进深潭,费尽心机也难寻得,不如蓄势待发,静待机缘。
一通话说得黄花菜一愣一愣的,听完后许久,黄花菜才问:“那什么才是我的机缘?”
千扇故作沉吟:“卦象显示少木,若能在家里种几棵常青藤倒是可以……”
黄花菜爽快道:“好!我立马去办!”
千扇如法炮制,半天下来小有收获。她坐在摊子前,一个个数着今日所得的报酬,心里很是满足。
入神之际,一颗小巧的银锭出现在她眼皮底下,千扇眼睛一亮,抬头迎笑道:“这位……”才开了个头,脸上的笑便僵住了。
慕容清水着了一件云雁细锦衣配绣衫罗裙,耳着一对明月珰,素手纤纤,腕上的宝石链子很是耀眼,的确有十里醉二当家的风范。
千扇瞬间敛了笑,客气抬手:“慕容姑娘,请。”
“未想颜姑娘亦在此处。”慕容清水款款坐下,声音是熟悉的轻软柔和。
“此乃缘分。”千扇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远处的赵之晋,但赵之晋压根没注意她这边的动静。千扇暗松了口气,将招牌往那个方向挪了些,试图挡住一些视线。
慕容清水将千扇的动作尽数看在眼里,神情中有一丝玩味:“颜姑娘宽心,妾身仅想测个字而已。”
“哦,何字?”
慕容清水抬起水袖,提笔在纸上写了个字。
千扇蹙眉看着那张纸,不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