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千扇有些忧虑,于小澜和她历来不对付,偏偏连先生强行让他俩凑一块,这简直比扫茅厕还令人难受!

她望了一眼四周,皆是杳杳古树,遮天蔽日,鲜有人烟。

于小澜这厮,为了能早点摆脱她,居然抄了一条这般偏僻的近路,搞得现在她想换个人帮忙都没得选择!

更可气的是,于小澜为了顺便整她,还尽挑些坑坑洼洼的地方走,千扇要么差点被石子绊倒,要么直接踩在水坑里。

处于弱势地位的千扇眯了眯眼,想着药庐近在咫尺了,估摸着自己撑着树干,也能勉强走过去。

趁此机会,岂有不膈应回去的道理?

千扇打定主意,完好的那只脚踩在于小澜脚上,于小澜吸了口冷气,带着她直往大水坑奔。

千扇一见,吓得半个身子挂在于小澜身上,浑身使不上力,故意拖累他。

只见于小澜木着一张脸,胸口快速起伏却紧咬着牙不肯大喘一口气,千扇有些为他揪心,怕他气坏了身子。

于是好心帮他拍胸口顺顺气,只不过力气比平时稍微大了一些。

于小澜却像被雷劈了般,一把丢开千扇,黑着脸捂着胸口,一副被轻薄的模样怒声斥道:“颜同窗,你别太过分!”

千扇无辜眨眨眼,笑:“我说于小澜,你不愿意便直说,何必勉强自己?你不乐意我还……”说到一半笑容骤然卡住了。

为什么司徒扶玉那位大佬会跟在他们后面?

是不是自己把球踢他脑门上现在他来找麻烦了?

刚才她“轻薄”于小澜那一幕岂不是都被他看到?

卧槽大佬的脸色好可怕感觉自己要死了怎么办!!!

千扇上下牙齿都在不由自主轻颤,眼睁睁地看着司徒向她缓步踱来。

待司徒走到她面前,胆颤到极点,千扇反而镇定下来。

她僵硬咳了两声,仰头强挤出一个笑颜:“小澜,我还是挺乐意你帮忙的。”

于小澜嘴角抽了两抽。

千扇欲重新搭上于小澜的胳膊。

可手才刚伸出去,便被人拦下。

隔着束袖,司徒不轻不重握住千扇纤细的手腕,不带情绪地垂眼看她,清雅的音色中略带凉意:“不必劳烦他人。”

于小澜见状犹豫,又觉得有好戏可看,便也不打算走了。

司徒却不打算放着于小澜碍事,他也不吓唬于小澜,只是淡声提醒:“宋斋长那儿还缺些人手,许多姑娘都抢着帮忙……”

“啊,司徒公子,我想我还有些急事,需要先行一步,颜同窗就麻烦司徒公子照顾了。”于小澜出声打断,从善如流将千扇托付给司徒,二话不说,便快速离去。

千扇愣愣看着于小澜走远,直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手腕微微一疼,千扇才蓦然惊起,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

千扇咽了口水,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脚踝,想着是跪地求饶好呢还是躺着求饶好呢?

她正在艰难纠结之时,司徒却扶她靠着老树干坐下来。

千扇满脑子疑问,只见司徒脑门上还顶着一抹红色印记(那是她踢球踢出来的),松开了她的手腕,正撩起她裤腿查看她肿起的脚踝,神情严肃得不能再严肃,就和千扇自己做算学题一样认真。

由于崴伤的脚踝没有及时处理,千扇还强行逞能坚持完鞠赛,现在脚踝处肿得老高,红中带黑紫,隐约可见暴起的血管,简直惨不忍睹。

千扇自己都别开眼不忍再看。

而司徒眼都不眨,心里却莫名不是滋味。

冰凉的手指抚过红肿处,千扇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怕他会无情地戳她。

然而并没有,司徒只是动作很轻柔地查探她的伤势,小心翼翼,生怕伤着她似的。

千扇看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脸上有片刻的恍惚。

“疼不疼?”他的语气轻轻淡淡,明明听不出喜怒,千扇却觉得面前这人在心疼她。

可是……又怎么会?

她摇摇头,甩去这些奇奇怪怪的错觉。

司徒便以为千扇又在逞强,再开口,连语气也严肃了几分:“是么?”

千扇不明白大佬为何总是喜怒无常,一时有些懵:“啊?”

见小姑娘呆呆愣愣,瞠目懵懂的模样,司徒亦哑然,眼底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恢复淡漠的口吻,望了望药庐的方向,忽然换了个问题:“你选择,是我背你过去,还是抱你过去。”

千扇觉得这个问题,不亚于选择求饶或跑路的问题难度。当下,她纠结道:“我能不能都不选……”

司徒静默看着她片刻,沉吟:“那我只好……”

千扇抬眼,隐含一丝期待:“只好怎么?”

司徒凝望着她,微微弯起唇角。

最后,千扇不由分说地被司徒扛米袋一样扛去了药庐。

***

药庐中,雪沫早已在柳大夫那儿焦躁候了许久。

书院的小厮告诉她,公主是走近路来的药庐,可现在,她这个走远路都比主子先到,莫不是公主和东越使者在路上打起来了?

早知道东越使者也在书院,当初公主逃学时,她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公主逃走啊!

雪沫正在自责中,药庐外渐渐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她忙起身去迎,只见方才在鞠场上和自家公主水火不相容的俊秀公子扛着个人进来,肩上那人张牙舞爪嚷嚷不停,不是她家公主又是哪个?

雪沫一脸震惊,待两人进了门才想着把公主接过来。

俊秀公子却当作没看到般,扛着她家公主直接去了内室找柳大夫。

内室里,柳大夫正哼着歌儿,坐在矮凳上拾掇药材。

但千扇的嚷嚷声太有活力,完全掩盖了柳大夫的歌声,柳大夫不喜,皱着眉问:“谁啊?”

话音刚落,黛蓝门帘被人掀开,一位俊秀清雅的少年扛着一位另一位……大概也是少年进来内室。

“大夫,帮她看看伤,她的脚崴了。”少年动作轻缓地将肩上的人放倒在矮榻上。

千扇刚坐下,脑袋还没回血,眼前都是黑蒙蒙的,只能听到司徒清冷客气的声音,和柳大夫粗嘎难听的小曲。

她茫茫然朝着小曲的方向道:“我同窗的脑门也麻烦大夫帮忙看看,他刚被球砸了。”

方才的司徒太不正常,不仅没有找她麻烦,一路上还特迁就她,一定是被她的球给砸傻了!

说完,她摸了摸周围,似乎是个榻?于是她放了心,想直接倒下去歇息,倒到一半却被人一把扶住。

周身被清冽干净的气息包围,不用想都知道扶着她的人是谁。

柳大夫“哎哟”一声,忙凑过来护住矮榻后的小橱柜,苦着脸对千扇念叨:“小子……姑娘啊,你可不能直接往后躺啊!你后头这些药罐子可都是老夫的命根子!”

雪沫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形——她家公主小鸟依人般窝在水火不容的公子怀里,手无意识攥着对方的腰带,轻咬着下唇,欲说还休,目光似是茫然,映了一池春水,脸颊微微泛红,宛若朝霞。

至于那位公子是个什么反应……唔,雪沫不甚清楚,她只能见到一个背影,但从动作之间可以看出来,的确很照顾她家公主就是了。

所以,这两人表面上虽是水火不容,背地里却是暗通款曲,掩人耳目?

雪沫吓了一大跳,乖乖,这可不得了,北辰二殿下刚刚还为公主呐喊助威呢,公主这会儿就在红杏出墙了,万一叫人家发现了可怎么办?

一时,雪沫为自家公主操碎了心。

司徒将千扇扶好后,便很快松开了她,除了扛她那会儿,倒无半分失礼之处。

雪沫连忙上前,对司徒行了礼,道:“多谢公子,我家主子便由雪沫来照顾吧。”

千扇头昏眼花的状态终于好了些,见到雪沫模模糊糊的身影,也附和点头:“方才多谢司徒兄,现在我的侍女在这儿,便无需劳烦你了。”

这摆明了是赶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