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北辰司徒,公子扶玉,惊才绝艳,风华天成

白玉潇潇落九天,杏花风流是少年

倾城蛾眉雪,郎君艳独绝

……

这些话千扇不是未有耳闻。

司徒扶玉其人,年幼成名,十二入仕,平内乱、斩奸臣、治水患、赈灾粮,才能惊人,手腕决绝。

其背后的司徒家,更是北辰羲京第一大世家,人才辈出、声名煊赫,朝中重臣多出司徒、士农工商尽数盘固,其钟鸣鼎食之盛,甚至远超东越慕、谢两大家族。

还不说司徒扶玉有个当皇后的亲姑姑。

简言之,司徒扶玉就是位大佬,是千扇这等渣渣望尘莫及的大佬。

且不说大佬为何也来山中和他们这些凡人一同修习,但方才大佬向她打招呼,千扇本该如妃嫔被皇帝翻了牌子般受宠若惊地招呼回去。

可现在,千扇一声不吭地跑了,还躲在被子里,不觉得自己受宠,她只觉得惊恐。

天,那位年仅十二岁连眼睛都不眨,一天连斩三门九族的大佬,连自己亲舅舅也能下得去手的大佬,居然对她诡异地笑了!

更关键的是,她前两次还盯着人家猛瞧,都被人家发现了……

现在对方一定在想,这姑娘胆子也忒肥了吧!

如果,万一,他知道她是官蠡公主,是他们国家未来的二皇子妃,估计,还会觉得她不够矜持,举止唐突,不适合他们北辰,然后对方也像于小澜那样看她不顺眼,对她嗤之以鼻……

千扇越想越远,最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被大佬注意不是件好事,跟履薄冰似的,没准哪天就掉冰窟里爬不出来,被他顺手斩了也说不定……

一时,千扇心生怆然。

她现在亦能理解那名要死要活非得换号舍的可怜少年。

慕情兮进屋时,环顾无人,心生诧异,唤道:“千扇?”

千扇一顿,身子停止发颤,揭开被子一角,有气无力回应:“情兮,何事?”

“已是酉时,你可要随我一同去用膳?”

千扇这才想起,她今日中午只随便吃了些糕点裹腹,而书院的膳食,她还未曾尝过。

当下,她凄凄惨惨从床上爬起来,脚步浮虚地跟着慕情兮往用膳斋走。

用膳斋是号舍大院外一栋独立的小楼,距离号舍不到二里路的距离,隔教学斋、藏书阁皆不远。

斋后有大片的菜地,青菜黄瓜在夕阳下青翠欲滴,另有成片的油菜花,据说都是违反院规被施以处分的学子所种。

千扇听了,不自主打了个冷颤。

待进了用膳斋,千扇先警惕地环顾一圈,见司徒扶玉不在,她全身立马松懈下来,软哒哒地窝在长椅上,拾起筷子便要用膳。

然,筷子刚被提起千扇就顿住了。

“怎么?”身旁的慕情兮不解问道。

千扇扭头,干巴巴问:“菜可是上齐了?”

桌上零零散散坐了数名同窗,听千扇有此疑惑,纷纷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来。

慕情兮亦是瞬间意会,淡声解释:“山中膳食以斋菜为主,遵的是先人言: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出自《老子·第十二章》)。不观浮华之色,不闻靡靡之音;清饮淡食,简而化之,有助于清心寡欲……”见千扇还是一副郁郁神色,慕情兮顿了顿,一言蔽之:“习惯便好。”

其实千扇完全没听懂慕情兮方才说了些什么。

倒是同座的几位同窗,尤其是男同窗,皆对慕情兮露出了不加掩饰的景仰之色。

千扇是后来才知道,慕情兮的才情在整个东越颇具盛名,得诸多才子倾慕,书院有不少学子就是冲着她来的。

而此时的千扇却没注意到这些,她看着眼前清淡的菌菇竹笙汤和绿油油的青菜,双目逐渐放空,开始想念以前的酱肘子。

“呀,慕姑娘!”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惊喜,蓦然打断了千扇的思绪。

千扇望过去,只见赵之晋和姜桓两人先后进了用膳斋,前者两眼放光只往她们这桌奔,后者对上千扇的视线,黑着脸换了个方向。

千扇嘴角一抽,猛灌了一口菌菇竹笙汤。

***

次日初旦,晨钟敲响,日出山坳,红霞漫天。

纵使心不甘情不愿,号舍学子皆陆陆续续起床洗漱,准备参加书院首场早会。

千扇于睡梦正酣中听得屋外一片嘈杂声,皱着眉拨开帐子,伸手揉了揉惺忪眼睛,迷迷糊糊问:“雪沫,怎么这么吵?”

门被人敲了两下,随后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千扇,你可要与共我赴早会?”

揉眼睛的手瞬间僵硬,千扇一个激灵,脑子立马清醒了几分。

哪来的雪沫?她现在在禁闭森严的大山里!等会还要参加那劳什子早会!

“情兮你先去吧,我随后便至!”

千扇匆匆忙忙应道,如火烧眉毛般迅速从床上跳下来,连鞋袜也未穿,就胡乱拿起桌上的院服往身上套。头发随便卷成小髻,仅用一顶幞头固定住了。

便火急火燎地穿鞋洗漱出门。

跑到小院外,想起证明身份的木牌还没带上,只好又临时折回去一趟。

如此一来,千扇便耽误了些时辰。

早会设在主教学斋。

千扇拖拖拉拉赶到时,斋中只剩最后一排座位,面前已规规矩矩坐满了七十余名同窗,皆着宽大院服、身形难辨。

千扇困惑地挠了挠头,一时认不出慕情兮是哪个。

东方院长和监事等一干人站在讲堂上,见千扇来迟,面露明显不满之色。

偏偏千扇毫无知觉,东张西望了一番,才在仅有的座位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