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夜班难得没有突发情况需要处理,安月疏得以睡了个安稳觉。
她起床后洗漱完已经将近七点十分,值大夜班的护士还在交接班,眼底乌青一片。
只要没有突发情况,医生的夜班基本都可以睡到天亮,而护士的夜班却要每隔两小时循房,十分辛苦。
许是早上起来脑袋还有些懵,安月疏等进了医务人员专用电梯时才发现没有带卡,不刷卡电梯没法运行,只得又回去拿卡。
时间耽误了点,等她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七点二十五了。
她的车是一辆普通的银白色大众,夹在两辆黄色出租车之中。
安月疏走过去,便一眼看到驾驶位的车窗已经降到底,而江渡坐在驾驶位上,正闭眼沉睡,旁边副驾驶的座椅上放了做好的早点。
今天n市的天气很好,太阳才升起来,阳光透过车窗折射进内,照在江渡的脸上,让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透彻。
他的睫毛很长,像是一把小扇子,眼角下的泪痣也显得无辜干净。
闭上眼后的江渡,温和不带半点攻击性,看着竟意外地让人心疼。
鬼使神差的,安月疏伸出手摸上那颗泪痣。
她的手才放上去,突然便感到鱼际处有温热的湿润感。
江渡原本闭上的双眼忽的睁开,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他伸出舌头,突然快速地舔了下安月疏的手,而后勾唇轻笑,“你忙完了。”
“嗯。”安月疏答应了声,有些尴尬地将手微微蜷起,想要藏在身后,却被江渡握住,抽不出来。
她凝视着江渡,企图让他先退步,却发现这人脸皮奇厚无比,桃花眼带着三分笑,手上力气却半点没小。
“你松开。”安月疏的手挣扎了几下,没松开,只能先退步。
“行啊。”江渡答应的爽快,可手却依旧没松开,他的拇指在安月疏的手背上摩挲了两下,开了条件,“你亲我一下,我就放,还把脸给你摸个够。”
安月疏感受着手背上的触感,痒痒的,她问,“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江渡又摸了摸安月疏的手,将她的手背靠在自己的脸上,“没睡着,只是闭目眼神而已。”
“哦。”安月疏冷淡地反问,“那你为什么大白天的就做梦?”
江渡沉默三秒,而后忽然笑出声,双眸像是澄清平静的湖面,忽然一阵清风起,掀落一片桃花雨,波光粼粼,似有春色。
“我如果做白日梦,梦的一定是你。”
安月疏没把江渡这话当真,她微抬下巴,目光望向副驾驶位的早餐,没说话。
江渡心领神会,他侧过腰,将放在副驾驶位的早点递了过去。
安月疏接过早点,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是流沙包和鲜牛奶,都是温热的,刚刚好。
有些折服于江渡的细心和厨艺,她将一张黑卡递过去。
“你今天先去买车,三百万之内都可以。”
江渡坐在驾驶位上,没接,但笑容中的满足还是溢了出来,“给我买这么贵的车,舍得?”
他还得当初只是调侃了句免单,安月疏都半点不让步,最后还得全单付款。
现在这么爽快的就给自己钱买车,是不是意味着……
江渡越想笑容越大,满脸的表情都写满了“你肯定是觊觎我美色了但是我不说”几个大字。
安月疏腰了一口流沙包,脸上带了点疑惑,“谁说是给你买的车,我是给我自己买的,晚上去参加宴会,总不能
开太差的车。”
她小时候参加过不少类似的宴会,但都是跟着安德求和宁芷蔚女士去的,坐的车当然也不是自己的。
长大后便全身心投入学业,没参加过一次宴会,直到这次仇晔回国。
如果这种场合开大众过去,怕她安月疏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是所有人嘲讽的对象了。
安月疏对车没什么研究,如果不是早上想要多睡几分钟,她连车都不想开,每天坐公交地铁就可以了。所以买车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江渡比较好。
明白安月疏的意思后,江渡雀跃的心一下子便冷却,笑容凝滞,“行吧,还能怎么办呢。我买就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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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晚上参加宴会的车辆事宜后,安月疏便快速吃完早餐,开始忙碌的一天。
上午交班结束查完房,安月疏便待在住院部的诊疗室,给患者用手法做调整,才给两三个病人做了手法调整,手足外科的同事向云飞过来通知说许雷主任找。
“主任回来了?”安月疏有些意外,“不是说要到周日早上才回来么?”
向云飞耸耸肩,“主任他们速度向来是很快的,再说首都医院当初主任不就是在那儿规培的么。”
许雷主任这周去首都医院交流学习,主要是去更上级医院的骨科中需要学习借鉴的地方。
每一次许雷主任到别的医院走一圈后,总会对科室内某些不合理的地方进行修改,这次估计也是。
和正在诊疗室理疗的患者打了声招呼,安月疏便朝主任办公室走去。
“主任,您找我。”敲了三声之后,安月疏才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规规矩矩地站在主任面前。
许雷主任带着眼镜,还在看这次回来的报告,他见安月疏来了,也不说话,先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翻出几张照片放到安月疏面前。
“这些都是首都医院他们骨科理疗的设备。”
安月疏低头看了眼许雷主任手机里的照片,明亮且宽敞的理疗室内,几乎摆放满了牵引床,都是用最新的设备,连接计算机,场面壮观。
省中医院内的牵引床也不少,但和这个规模和设备来看,还是太少了。
安月疏沉默着没说话,静静等许雷主任的发话。
“安月疏,我知道你是跟着国医大师学的手法,当初医院能将你招进来,还这么快的升主治,就是想要你把软伤正骨这一块做的更好,打上招牌。但是凭你安月疏一个人一双手,每天又能治疗多少患者呢?”
许雷主任食指有些用力地敲了敲桌面,“况且外面做差不多手法的医生,做一次收费就是好几百,你倒好,全都是免费服务,没有任何经济效益。”
说到现在,安月疏也算彻底明白主任的意思了,她的正骨手法就和推拿一样,费力气也没多少钱。她斟酌着用词说道:
“我之前和杭跃光主任提过一次增加牵引床的事情,他说医院不可能批下来。”
许雷主任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来,“他就是喜欢搞这些花样。”
骨伤科的手法和牵引治疗一块,基本都是安月疏在管理,如果医院大规模使用牵引床,那相对应的安月疏的权利也会更大,这对于二级主任杭跃光来说,并不是好事。
“这件事情我会和医院的领导谈,你主要还是要把正骨这一块做好,医院最近又招了一些技师,安排了两个跟在你后面。”许雷主任雷厉风行,和安月疏谈完,又开始和脊柱外科的青年医生谈话。
安月疏小心翼翼地关门离开,回了诊疗室继续做手法。
不管主任怎么
说,她还是倾向于给病人免费做正骨手法,虽然没钱还累,但很多病人一套手法下来腰疼颈椎痛的症状都能得到缓解,给她带来的很大的成就感。
这不是钱能衡量的东西,况且她也不缺钱。
忙完上午,安月疏下午又要去上课,她把课程速度加快,中间没有休息,提前了四十分钟下课,打了出租,五点钟不到,便已经到家。
安月疏本来以为像江渡这样破产的人,又没什么追求东山再起,肯定是瘫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没想到一回家,竟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她拨了个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安月疏编辑了条消息过去,【你这样的业务能力,是要被金主抽皮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