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的微信好友申请,安月疏没有一点点犹豫,拒绝了好友申请。
她觉得自己之前是脑子有毛病了,才会觉得江渡可怜无助又弱小。
分明骚断腿。
次日一大早,安月疏巡完房,便到医院内的教室准备给来见习的学生上外科的课程。
来给学生上课这种事,没教学费拿,也没有多大的成就感,向来都是医院里资历最浅的医生来上。
安月疏虽然年轻,但论资历,今年才来的莫一曼比她的资历更加浅,不过她是副院长莫研东的女儿,这事儿自然轮不到她头上。
前面两节课程是影像学,大约是因为知道第一天有校领导会来听课,上这课的医生格外的慷慨激昂,唾沫飞飞,指着投影仪上老旧的X线片子大声念着课本内容:
“恶性骨肿瘤中最常见的就是这个骨肉瘤!大家看这个X线表现!”
“这边是一个骨膜的增生,这儿可以看到骨皮质的缺损!”
“最最明显的是这个地方,呐,就是我指的这个地方!Codman三角!”
安月疏提前了十五分钟来,等到几位领导来巡视的时候,正好是下课的时间。
安月疏不擅长应付这些,给旁边影像科的那位同事不停地使眼色,谁料那人才和领导尬了一会儿的戏,便溜了。
来的几个医院的领导安月疏都觉得眼熟,但也只认识几个副院长,其他的不大认识。
莫一曼的父亲莫研东副院长亲切地问着底下的学生:“你们是实习的还是规培的啊?”
底下一片沉默,尴尬而微妙的气息在传递。
安月疏盯着莫副院长光秃蹭亮的脑袋沉思了两秒钟,逐字逐句地小心推敲地说:
“副院长,他们是来见习的。”
莫研东尴尬地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年轻人不懂事但是我能忍”的意思。
猝不及防便转移了话题,继而亲切地问了问生活情况,表示自己的体贴。
“医院的宿舍条件不是太好,你们辛苦了!”
底下又是沉默一片,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洋溢在每个学生脸上。
安月疏也沉默了,她有些怀疑老黄历上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片刻后,安月疏还是实诚地得给领导送个台阶。
“副院长,他们不住医院,他们住学校宿舍。”
莫研东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但是毕竟是在高位的人,经历了两次尴尬之后丝毫不为所动,稳如泰山,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慰问,接的自然又亲切。
“噢,住在学校啊,那可远了,来回赶地铁的不容易啊!”
安月疏又望了眼莫研东亮到反光的脑袋,略顿了一秒,道:
“莫副院长,其实他们早上下午都有大巴专车接送。”
尴尬地想笑却不能笑的情绪在小小的教室漫延。
安月疏心想,我可真是个诚实可爱不畏强权勇于面对自己真实内心想法的漂亮姑娘。
其他一同过来的领导面子也挂不住了,怕是这辈子都没在学生面前连续丢过这么多人,一本正经的严肃神情都维持不下去了。
匆匆说了几句类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祖国伟大的中医事业而奋斗”的话,莫研东咬着牙说道:
“安医生,你过来一下。”
安月疏“哦”了一声,乖巧跟上。
“有你这么给人抬杠的么!”副院长气的额前的几根头发都甩动起来。
“我不是抬杠,副院长,我是给您台阶下。”安月疏诚心诚意地解释。
“台阶?”副院长声音高了又高,看起来像是被气坏了,“你这哪里是给我台阶,你是给我拖后腿!裤衩都要被你拖下来了!”
安月疏:……
因为领导巡视耽误的时间,导致安月疏后面课程上的十分紧张,拖堂了半小时才勉强讲完。
本打算开车到医院外吃的,现在也不得不在医院食堂里将就一顿。
下午门诊时间,安月疏才看完一位肩峰撞击综合征的患者,手机便来了电话。
她下意识以为是某个病人,“喂,您好,哪位?”
手机对面的声音懒散漫不经心,逗弄似地说,“一个把你放心尖上的人。”
安月疏没有丝毫犹豫,将电话按断,并且拉黑。
下一秒,诊室的门被推开,江渡跨着一双大长腿斜靠在门边,举起手机挥了挥,挑眉问道:
“挂我电话?”
安月疏心说,您这是明知故问,还是眼瞎的厉害?
将手机扔到桌面,公事公办,她望了眼江渡,问道,“胳膊上的石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