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城门一开,天光倏然一亮。城内城外两个世界,城外云翳密布,永远一副将明未明,而城内却是灯火煌煌。青灰的穹顶漂浮着万千鬼灯,丝丝缕缕的幽光透过灯罩脉脉流淌,远近楼台灯火如织,阴世鬼域似乎沾染上凡尘的烟火。

穿越前文旲虽为天帝之子,却从未来过酆都,这还是他头一次,步进大门的那刻才知道城外那一眼不过管中窥豹。偌大鬼城中千鬼百魅来往穿行,幽幽泛青的冷光打在他们身上,竟勾成幅诡怖奇异的景象。

远处一阵尘嚣,酆都大帝的仪仗由远及近,一干鬼神架着肩舆,鬼官在前方开路,白纸做的花瓣洋洋洒洒,帏幛重重,如隔了道烟,紫色衣袍朦朦胧胧撞入眼中。

如泣如诉,有些阴怖的丝竹乐声传入朝光耳中,她知道酆都大帝又在大摆阵仗,这个人不管在什么事上都不会亏待自己。

阿茂直泛鸡皮疙瘩,他搓着双臂,“阿姊的乐器不会是跟这位酆都大帝学的吧?”

行动化影来得极快,刚刚还远远的,不过须臾的时间便到了眼前。帏幛被一把掀开,舆内的人往下一跳,飞奔扑去整个人挂在朝光身上,嗓音不是十分好听,却十分清亮,“荼荼!孤可想死你啦。”

酆都大帝扬起那张斯文秀气的脸庞,四下张望。

朝光侃笑道:“知意,你是想我,还是想我师父?”

“谁……谁想他了,孤只是奇怪这次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她装模作样的正了正幞头,一张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阿容来了吗,怎么不见他?”

朝光说:“师父这次沒有跟我一块来。”

她失望地哦了一声,“阿容也忒小气了,都过去百年,居然还不肯来见孤。”

百年前朝光带着无容来参加她的寿宴,他不擅喝酒,几杯酒下肚就倒了,本就如诗如画的人,如再次添染色彩更加绚烂绝妙。或许酒上头,或许因为她本就觊觎他已久,再或许色迷心窍,一切自然而然,半推半就。一段流绮中就这样悄然开出朵浮靡的花,酿壶酒,再翻出细细品咂依旧让人回味无穷。

酆都大帝暗自啧啧,好歹活了万年竟这般皮薄,过了么久还般在意,她说过他只要愿意大可入赘酆都。对于他的刻意躲避,她只当他男人的尊严受折,心底还是在意她。

朝光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向她道明自己来这的目地,“知意,我此次前来是有事要麻烦你。”

她回得很爽快,“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你尽管开囗就是了。”

朝光道好,“此镜有一妖丢了一魂四魄,她夫人托我来救,我既应承定要是救他的。只是我用的招魂术根本不管用,所以我来查查他的魂魄是否入了冥府,载进了阴册。”

酆都大帝犹疑,“查他魂魄可以,只是这阴册在泰山府君哪里,要查看需问一问他。”

朝光说了声谢谢,“劳烦知意了。”

“说谢谢显得你我生分,不过……”酆都大帝向前一靠近,声音只有两人听的见,“要谢我很简单,你帮向阿容带个话,说百年来孤对他甚是想念,还有——告诉他,若胆敢找其他女人,孤就把他桃枝折了,在孤这里可沒有露水情缘一说。”

朝光抿唇一笑,手指点着她,“跟我说有什么用,这些话须得你自己说才起作用,师父这百年从未找过其他人,怕是在等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