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有鱼成为太医院院使,罗湖的升迁也稳稳当当。
安有鱼赶在夜十一大婚之前坐上太医院首官之位,罗湖走马上任的程序则慢些,到云南曲靖接任守备武职尚需些时间,得在夜十一大婚之后。
宁同绍自接过宁尚书给的杉木盒子,心里便开始谋算着如何让招供书上所画押的人名一个一个地销声匿迹。
当年那起人命案的相关人员,被斩地斩,被抓地抓,主谋杀人犯早已行刑伏法,从犯也俱被关进京衙大牢服刑。
也就是说,要如他祖父所说的毁个干净,少不得要把手伸进京衙大牢。
可京衙,哪里是那么好伸手的。
即使崔府尹当上京衙首官凭的不是什么正经来路的真材实料,如今能安稳坐在正三员大员此位置上,五分靠崔氏一族的人脉根基,加上属官大都得力,连阮捕头都是胆大心细的破案好手。
崔府尹平庸,却也不是没什么长处。
余下五分便凭的此长处。
其长处在于为人处世能屈能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黑白灰三道都有他一两个交好之辈,那一身明哲保身的本事更练得炉火纯青,比那万年王八的龟壳都还要刀枪不入。
阮捕头深得其真传。
也可以说崔府尹三条道上的人脉便是由阮捕头在经营联络。
五五相加,方能让崔府尹混迹京衙首官多年不倒。
故而宁同绍想要向京衙大牢伸手,并且是一伸手,就要那几名仍旧在京衙大牢里吃牢饭的从犯的命,其实并不容易。
他祖父让他连同盒子一同毁了,自是包括盒子里招供书上画押几人的命。
主犯早已归西,从犯再意外地全死了,那么当年莫家京郊码头的人命案便彻底成为过去,将消失了时间的长河里,永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祖孙俩的眼前。
然要毁尸灭迹,斩草除根,还要干净俐落,又谈何容易。
祖父丢给了他一个难题。
同时也是在考验他。
宁同绍心知肚明。
正因着有这份心知肚明,谋算起来便更加谨慎小心,每一步都要思虑再三,确保迈出去不会被人捏住尾巴。
“得想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下衙后,宁同绍坐上宁家大车往宁府回。
大车突然停下来,车厢外传来车驾上车夫的声音:“大少爷,前面有辆大车挡住了路,像是车坏了,正在修。”
经义闻言掀起车窗帘布往外瞧了瞧,看向宁同绍禀道:“此处刚经过路口,退回去一小段便能转道。大少爷可要转道?”
“转吧。”宁同绍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堵道这种事儿上。
哪里想经义刚吩咐车夫退回转道,前面那辆大车里便下来一主一仆,径直往这边走来。
车夫见状忙停下要调转马头的动作,怕一不小心会伤到迎面过来的那对主仆。
“请问可是宁尚书府上的?”主仆中的婢女开了口。
车夫答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