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心里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自己与对手间短时间内都无法跨越的距离，姚辰星坐在1012的椅子上时心里竟然神奇的一点都不紧张。
因为对她来说能有这个机会就已经是莫名其妙的惊喜了，更何况其他练习生都训练了那么久——十一年？她想着这个数字就觉得可怕又钦佩。
不过可惜的是，那位十年练习生本人倒并不能配得上她这份敬意。
“你看，那个姚辰星竟然真的有脸来。我要是她才不会来自取其辱。”
多么熟悉的嗓音和语气，辰星暗自摇摇头。
这样轻浮，沈书馨这孩子练习只余更该多看几本书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性啊。
隔着几个空座，前面沈书馨和一个女孩刻意抬高的声音连绵不断的涌进姚辰星的耳朵。
“不明不白空降进来的，实力听说也不怎么样。反正也选不上，还来干吗？”
“嘻嘻，说不定人家是专程跑来丢人的。”
沈书馨翘着的二郎腿换了个边，“丢人也别挑今天啊，禹尧哥哥今天要来呢，他可受不了辣眼睛的幼儿园汇报表演。”
“什么什么？”旁边女孩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忙问道，“书馨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书馨一仰头，满是对朋友质疑她的不屑。
“啊也对也对，”那女孩倒是对沈书馨的轻蔑不以为意，只接着说自己的话，“我想起来了，书馨你进公司早，以前还跟江禹尧一起练习过。我之前还看过你俩的合照呢！”
她说着，又讨好地朝沈书馨靠过去，“书馨你和江禹尧是不是很熟呀，他本人什么性格啊？”
辰星本来是无意这样听人家说话的。
剩下那三四个女孩也都抱团坐在一起，都小声嘀咕着。偏沈书馨两个人说话声那么大，一句连一句地往她耳朵里钻。
房间一共就这么大，她想躲都没有地方躲，只能坐在那听对方讨论“姚辰星为什么敢来参选”。
此时那两个女孩讲到江禹尧，她倒是真想听听了，了解了解评审的性格有益无害。
可惜的是，讲到这里沈书馨像是突然懂了礼貌，声音降低，让人听不到了。
听不到就听不到吧。姚辰星很洒脱，反正得到了这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已经很好了，选不上是意料之中。
如果选上了？她不自觉的想。唔，那就只当是赚了吧。
赵铎推门进来时几乎是不可控制的把目光投向了中间坐着的那个女孩。
她看起来像是被其他女孩默默排挤，她左边两个女孩凑在一起，右边四个女孩也挽着手叽叽喳喳。
只留她一个人坐在中间，左右都空开了几把椅子——好像她身周有一圈看不见的墙，也好像她身染瘟疫。
这样明显地针对让赵铎微微皱眉。或许是感受到他的注视，那个女孩侧过头，正对上赵铎的目光。
眼神接触只有一瞬间，但是赵铎心中却在这短短一瞬跑过了万马千军。
她刚刚可能是在发呆，刚接触时眼中还蒙着一层氤氲雾气。
她眼中有一个她自己的世界，似近若远，让人不可触及。然而当她的视线凝集在你眼中，目光澄净，是最清澈的湖，让你无处遁形；也是最包容的，让你不由地心下安宁。
赵铎突然地就想起曾经那个女孩，梳着高高的长马尾，每天又蹦又跳地跟在他身后叫“师傅”。她的眼睛也是这样的干净明亮，像刚出生的小动物，目光柔软又可爱。
可是后来，那声脆生生的“师傅”怎么就听不到了呢？他近来已经很少记起她了，然而此时想起来，心口一模一样的痛楚还是丝毫不饶人——这是他此生最大的悔恨。
“……老师好？”，有女孩迟疑着开口，恰好解救了赵铎。
赵铎很少来公司，这群练习生听过他的名字，但是大多没见过他。他这样进来，女孩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犹豫着叫老师。
“嗯嗯，没事，坐吧。”赵铎随口应着，还是不自觉地去看刚才那个女孩。她身上穿着件白色连衣裙，脸上干干净净，丝毫不见脂粉的痕迹，然而眉目如画，气质不凡。
刚才形单影只的窘境也丝毫没让她产生不适，手足无措。赵铎在圈里十几年，各式各样的漂亮女孩见了无数，但是让他那样失神，这还是头一个。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郑康来了。赵铎绕到桌子后面坐下来，一抬头才发现除了郑康还跟进来一个摄像。
“这个选拔公司也让录下来吗？”赵铎疑惑道。
他是知道公司有把每月的练习生考核录下来做资料的习惯，难道说现在公司内所有的选拔都要录像吗？连他们自己选个人拍MV都要录？
“不是不是，”郑康摇着手在赵铎旁边坐下来，“这是梨姐让录给她看的。”
“孙梨？”赵铎心下一动。
“可不是，梨姐今天早上派人过来说的，谁知道什么意思。”
郑康明明自己比孙梨年纪大上七八岁，然而孙梨现在风生水起，他才人前人后都是一句“梨姐”。
赵铎听得心烦气躁，明明还有好奇，也统统压下去，“人齐了是吧？那就赶紧开始。”
郑康闻言说道，“我们这次选拔的是江禹尧MV的女主，所以考核内容也是根据MV立意来定的。很简单，初恋。给你们10分钟准备时间，表演什么自己决定。每人表演时间一首歌，电脑在那边，用的配乐自己挑。”
郑康顿了顿，“还有，我身边这位你们可能还不认识，这是赵铎经纪人，也就是江禹尧的经纪人。他来决定这次的最终人选，我就给一个参考意见。开始。”
郑康语毕，辰星的大脑已经飞速转了起来。
初恋…初恋……
她想起温庭筠，想起晏殊，想起那些缠绵悱恻，美丽却无限伤感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