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风和乔露离开杭城那天，乔永言起了个大早，准备好了两个盒子给乔露。
乔永言把其中一个白底暗金纹路的盒子推向乔露，覆在上面的指腹摩挲几下，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怀念。
“这是你妈妈的遗物。”
沈御风和乔露两人都没有说话，都静静地看着那个盒子，仿佛能够通过这个盒子，看到故人曾经的倩影。
乔永言轻叹一口气，叹出多年的伤情。
“你妈妈生前最爱的一件旗袍，只穿过两次。你那时候还小，没见过，华姿见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吵着要。”
外公顿了下，又继续道:“我原本打算让它和你妈妈葬在一起，一想，你妈妈可能也舍不得就这样让它埋进土里，我就留了下来。这是给华姿的，你带回去吧。”
乔露郑重地点点头。
乔永言又把手放到另一个不起眼的盒子上，那是一个保鲜盒，里面装了什么，乔露也不清楚。
“这是我早上起来做的桂花糕，给你的。院子里那棵桂花树开花有一段时间了，可香，正好你来，就做了些。”
乔露一怔，不由得喃喃道:“外公……”
桂花糕做起来费时费力，更别说采集桂花的过程，桂花开得极小，采摘起来很是不易。
乔永言忽地就笑起来，“你这孩子，从小不像华姿那样爱漂亮衣物打扮自己，也没个什么爱好，看书看电视什么的也不忌口，能看就行，要送个什么东西给你也摸不准你的心思。”
沈御风闻言嘴角一弯，自从见过乔露小时候的样子，他脑子里幻想出来的小乔露就更有画面感了。
“不过啊，你跟你妈一样，就爱吃我做的桂花糕。这也是你唯一会跟人抢的东西了。”
乔永言说起这样的往事来，脸上总是带着无限柔情。
在乔露脑海中保存着的四岁以前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中，桂花糕确实占据了一定席位。
据年华姿回忆所言，乔露刚满两岁的时候，第一次尝到了桂花糕的美味，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正处语言爆发期的她几乎一见到树就会指着喊“糕糕、糕糕”，也不管那是不是一棵桂花树。
而在乔露印象里，年华姿是很宠她的，姐妹俩感情非常好，几乎没闹过矛盾。
唯一的一次就是因为年华姿不小心吃了乔露留的最后一块桂花糕。
惹得外公又重新做了一回才把哭得惊天动地的她哄好。
乔露回想起往事，也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
离开杭城后，乔露没有回到剧组，而是先带着母亲留下的旗袍回了一趟家，去找年华姿。
正好年华姿这天在家。
乔露轻轻地把盒子放到年华姿面前。
年华姿有些意外地挑眉，“你居然会自己去买衣服？”
毫不夸张地说，乔露和年华姿对衣服的概念完全不像是亲生的姐妹。
年华姿对衣服的要求极其苛刻，不符合她审美的衣服是绝对不会被搬进她的衣帽间。除非是非常喜欢或者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衣服，否则过季的衣服绝对不会留到下一年。
而乔露的要求很简单，能穿，够穿，就行。
“还是，沈御风送你的？”年华姿提出另一个猜测。
“都不是，这是你的。”
“我的？”年华姿更加意外了。
“我去了外公家一趟。”乔露说。
“临走前外公拿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这是妈妈的遗
物。”
这句话一出口，乔露看见年华姿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迅速变化。
乔露说出最后一句话:“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一件旗袍。”
年华姿脑中的理智断弦，乔露看见她的眼睛里立刻涌起一片泪花。
“外公，竟然还留着。”
年华姿有些哽咽，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盒子上的纹路。
“我以为，我以为妈妈把它带走了。”
乔露走到年华姿面前，轻轻地抱了抱她。
“要穿上试试吗？外公把它保存得很好，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件旗袍。”
“嗯。”
这是一件蓝墨色的旗袍，以此为底，上有三只白色仙鹤飞腾，缀以祥云，庄重典雅。
长款，短袖，开叉开到近大腿根的位置。
年华姿的身材很好，前凸后翘大长腿，这件旗袍还更显她盈盈一握的腰身。
她只换上了旗袍，赤着脚，肩上披散着她的大波浪卷发，脸上未施粉黛，可就是这样，才从她上翘的眼尾中看出了万种风情。
“好看。”
乔露不善言辞，但这两字已经是她的最高评价。
年华姿抬手抚过右肩上的仙鹤刺绣，又抚到腰间祥云，带着无限眷恋。
“妈妈穿着更好看。”
————
乔露决定在家里呆一晚上再回剧组。
那一盒子桂花糕她分给沈御风一个，年华姿一个，剩下的就全进了她肚子里。
又去年华姿家里蹭了一顿饭之后，乔露打算早点洗洗睡。
沈御风突然给她来了个电话。
“给我开个门。”
乔露有点懵，“嗯？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