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藤那晚喝多了,差不多是他活了三十来年喝得最大的一次,无论是再次看见钟昌耀后复杂的心情,还是时隔几年与秦嫣的相遇让他对从前的自己有了新的审视,亦或是那些物是人非的境况,总之,一整晚,他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导致一顿暴喝后,彻底将他击垮。
他是垮了,但林灵聆抱着人高马大的他快要疯了!现在跑出去叫人要是再遇到刚子那帮人,以钟藤现在不省人事的样子,被扒光扔大街都不知道!可她如此瘦弱又实在无法拖着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挪动半步。
至于那晚是如何摆脱这么艰难的情况,就要多亏那位泼冷水的大妈,在林灵聆将钟藤放在大榕树下,敲开那个窗户后,大妈顶着个爆炸头穿着睡裙来开了门。
这大妈虽然十分凶悍,但在林灵聆撇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求了半天后,大妈秉承千万不能让人死在家门口的原则,终于叫醒了自己送牛奶的儿子,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将钟藤抬上了送牛奶的小车上,把他扔在一堆酸得发臭的空牛奶瓶旁,送去了旁边的医院。
一路上林灵聆不停拿手放在钟藤鼻息间探测他的呼吸,怕他突然就过去了,急得双眼红红的,跟他一起窝在臭奶箱里,不停帮他搓着手。
其实在钟藤拉着林灵聆离开酒店时,秦智的电话就追了过去,只不过两人被闹市区的人流拥挤着,压根没有注意到电话,直到钟藤手机那仅有的一丁点电量被打得自动关机。
因此,秦智和夏璃绝对是过了一个终身难忘的新婚夜,一直到凌晨三点多都在到处联系人打听这两人的下落。
本来刚子带人要找钟藤麻烦就算了,关键他还将林灵聆给拐走了,这给夏璃急得让秦智把南城翻过来也要将人找到!
秦智心里苦啊,在心里把这兄弟问候了一百零八遍,带谁走不好,非要带走夏璃的人,不出事便罢,万一要是出什么事,他可以预见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两人回到于家老宅已经是凌晨三点,还没睡一小会,五点的时候秦智手机响了,得知钟藤现在人就躺在市立医院。
于是天蒙蒙亮,秦智和夏璃两人又赶去医院,一路上是各种忐忑啊,不安啊,沉重啊,本来高高兴兴结个婚,结果把人弄到医院去了,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
然而到了医院,当从护士那得知,钟藤压根没什么伤,就是酒喝多了之后,秦智气得直接冲进病房一脚将他踹醒了。
钟藤一直到幽幽睁开眼还很懵逼,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点滴已经拔了,还粘着棉花,夏璃抱着胸一脸高冷地站在床位瞪着他,秦智叉着腰站在他旁边,满脸暴躁的样子问他:“00呢?”
钟藤就这样坐在病床上杵了半天回了他十分欠揍的三个字:“不知道。”
这下不用秦智动手了,夏璃几步绕到病床边抄起枕头就对着他一顿暴击。
钟藤的记忆只停留在林灵聆坐在窗台上,然后他脱了她的鞋,再后面,他断片了,只感觉脑壳疼,死沉死沉的,一片混乱。
一直到秦智和夏璃离开后,他还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但是到了下午,他的意识慢慢回笼了,昨晚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他开始察觉到事情似乎不大对劲,立马出了医院打车冲到秦智家,问他们林灵聆呢?
彼时秦智一副不大愿意搭理他的样子,而夏璃明显是已经得知了林灵聆的下落,单纯就是不想告诉他,于是钟藤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一直在他们家赖到吃晚饭都不肯走,并且大有留宿的意思。
于是秦智在晚饭过后只有把他拉到中院的凉亭,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兄弟啊,你为什么要找人00啊?你说出个理由来。”
钟藤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双手抄在兜里,一副酷酷的模样说道:“问问她有没有事。”
秦智翘着腿坐在亭内的石凳上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她没事,好得很,现在知道了吧?知道你可以走了。”
钟藤还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跟谁赌气似的纹丝不动,呡着唇紧紧盯着秦智,把秦智活生生盯笑了,他站起身叹了一声,拍了拍钟藤的肩对他说:“她回芜茳了,我告诉你钟藤,今天我话给你挑明了,我和夏璃都不希望你继续招惹灵聆,人家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耗不起。”
简短的最后三个字让钟藤的拳头渐渐紧握,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秦智回去的时候,夏璃还特地问他和钟藤谈得怎么样?他非常自信地说,已经做过钟藤的思想工作了,他应该不会再招惹林灵聆了。
哪料第二天,秦智就接到了钟藤请假的消息,他居然招呼不打一个人跑去芜茳了,气得秦智愣是没敢跟夏璃讲。
婚礼过后,夏璃给林灵聆放了大假,她忙了几个月终于也能随着婚礼的告一段落,在家好好睡个懒觉,陪陪父母之类的,本来打算不睡到中午坚决不起床的,谁知道八点的时候家里的大门就被敲得震耳欲聋。
她烦躁地拿被子蒙住头接着睡,忽然房门就被她老妈打开了,林妈妈板着张脸对林灵聆说:“起来,你朋友来家里找你了!”
林灵聆一脸莫名其妙地将头从被窝里探出来问道:“哪个朋友啊?”
林妈妈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瞪得林灵聆更加莫名其妙,跳下床就打开门,当看见正襟危坐在客厅中央的钟藤时,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她又迅速将门关上,靠在房门上捂着心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从上一次她偷偷带钟藤回家过后,她妈可是给她上了整整一个月的思想教育课,大致是让她眼睛擦亮点,千万别和那个姓钟的小子在一起,整整一个月啊,林妈妈一到下班点就准时打电话督促她回家,深怕她犯糊涂和那个小子好上了。
在林妈妈的认知里,钟藤有个坐牢的父亲,母亲又不在了,三十岁的人了还在厂里混口饭吃,一没房,二没车,三没高薪,比上不足比下也没有余。
这以后哪家姑娘要是跟了他可是倒了八辈子穷霉了,贴人还得贴钱,关键是以后要是生了小孩,对方父母照料不上,全是他们二老的事!
一想起这茬,林妈妈就急得几天都睡不好觉,并且放下狠话,不允许林灵聆再和那个小子来往!
后来众翔搞收购,林灵聆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确和钟藤的联系慢慢变少了,至此,林妈妈才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