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前殿凭空出现两个侍卫,一边一个扯着瑶兮的胳膊将他拖走了。鹊青扶额,看了会儿琉璃珠内的两尾白鲤,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折往寝殿。
炎凌拍拍胸口,忙喝了几口酒压惊,回想刚才所见所闻,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桃花散,桃花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记得刚醒来那日,这个瑶兮真君来找过鹊青,那日他说的话炎凌还有些印象,似乎有那么一句,他说他来讨点儿活命。
那时也是月中。
桃花散,应是某种毒药,而瑶兮讨的,大概是解药。此毒每月中旬发作,发作时痛苦无比,且一次解不了,每月都得来拿解药。
太损了……
炎凌顿时遍体生寒,这个鹊青君、大祭司,平素里温文尔雅笑容和煦,实在不像个有如此手段的人。方才他一见瑶兮,眼底那种冷光,简直刺骨。
不敢相信。
真的不敢相信。
几个月的相处中,炎凌自诩对鹊青有所了解,之前他当那帮天女在夸大其词,实则鹊青的言语行止,跟她们所说的分毫不差。
人无完人,鹊青便是个完人。
果然,世间哪有白璧无瑕这回事,不过伪装罢了,自己得小心了。
炎凌沿着千嶂里后殿悄步折回,壁障内是个满天飞雪的宁静冬夜,踏雪,簌簌作响。
他还有半坛酒未饮,索性坐在寝殿前,一边赏雪,一边饮。
檐下,有一立柱,支了腿倚在柱上,抬头望天。雪夜是幻景,却这般真切,伸手接一片雪花,可以真切的看到雪花融化的瞬间,只是掌心没有丝毫凉意。
他眉心一蹙,喃喃道:“连风花雪月都可以伪造,还有什么不可以。”
壁障尽头,踱进一个洁白身影,与雪同色,踏雪而来,身影慢慢近了,定住,一甩衣袖,一坛酒落在掌心。
炎凌的目光顺着一对白靴,慢慢往上攀爬,像是在重新审视来者,他道:“夜深了,鹊青君因何不睡。”
又是那抹几乎能将冰雪消融的浅笑。鹊青道:“心烦意乱。”
炎凌端详着对面这张脸,根本没有千嶂里大殿中那种森凉的痕迹,一丝丝、一点点都没有。
判若两人。
他道:“为何心烦意乱?”
明知那雪是幻景,鹊青还是驭袖扫去了石阶上的积雪,向前踱出两步,转身,端端一坐。
默了片刻,他道:“族中事宜庞杂棘手,毫无头绪。”
炎凌唔了一唔,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扭头看向别处。
两个人均都没什么话说,沉默饮酒,月落时,炎凌已困得睁不开眼,倚在立柱上悄然睡去。
醒来躺在榻上,壁障外的天光已过午,是个晴天。
他觉得莫名,回忆昨夜种种,像个梦。
一晃几日过去,鹊青都不在千嶂里,炎凌大多时候都在偏殿跟天女们玩游戏,玩儿够了就吹个口哨唤来仙鹤,驾鹤绕着周遭几座峰转一转。
不转不知道,原来千嶂里周围都设有壁障,仙鹤每每飞至壁障附近便自觉折回,任炎凌怎样驱赶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