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先奔入麓王宫那侍卫,是从殿门里爬出来的,雪夜奇亮,墨如雪看的分明,那脸色惨白,抖似筛糠的可怜人,嘴里半哭半叫。
“麓、麓王他……也死了……就死在榻上!”
稚儿吐了一身的黑血,最终气绝,墨如雪将她放下,那血立刻冷了,冰凉的雪花落下,不多会儿便将稚儿的脸掩盖起来。
侍卫很快赶来了,不久御ljun也赶来了,盔甲、兵器碰撞,哗哗作响。
寝宫内没有烛火,却被外面的雪色映的明亮,墨尧的身子蜷着,歪靠在锦榻外端,五官扭曲、面色铁青,一只手还往前伸着,五指如钩。
里面的锦被里裹了个人形,墨如雪将那被子一掀,是麓王妃,死状相仿。
那一刻,她觉得脑子里空了,心里也空了,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一步一跌,摇摇晃晃,只一身单薄寝衣,走出殿门,走进雪中。
一队御ljun与她擦肩而过,涌入殿中,整个麓王宫全被围了起来,宫门让出一条通路等待赫仑王。
……
“三公主!三公主!”
醒来已是次日,御医在榻旁唤她。
“王上,三公主醒了!”
墨钟好似一夜间老了几十岁,原本漆黑的头发像被昨夜大雪染过,“雪儿,你吓坏了。”
他握着墨如雪的手,轻轻拍打。
“父王……”眼泪滴落在锦布枕头上,消失不见。
墨钟深吸一口气,难掩悲色。
“父王,四弟呢?”
“魁儿,不见了。”
说完,墨钟挥手屏退侍卫和御医,“雪儿,你到底知道什么?”
“父王,你是赤阿国的赫仑王,即便知道,能用什么理由治他的罪?他是北境之柱,得民心,得军心。”
“这个孽畜,杀了尧儿和舜儿,他想要赤阿国后继无人,他想要这个位置,甚而不惜兄弟相残……”
墨如雪合上双眸,定了定,虚弱道,“父王,可否劳您将家取来。”
“昨夜,尧儿、舜儿无端暴死,这家我便带在身上了。”墨钟从袖袋中取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
墨如雪撑起身子,靠在榻上,飞快地翻着册子,密密麻麻的文字,鬼画符似的,翻到一页,突然哭出声来。
按下悲声,继续往后翻,直翻到最后空白的几页,一页一页,仔细记了上面只有她能看的懂的内容。
将陡地合上,双掌一捻,骤起一阵火光,册子化为灰烬。
“雪儿,你这是……”墨钟被那凭空生出的火焰吓了一跳。
“四弟要的不是让大哥二哥死,而是这赫仑王之位,他只要一天成不了王,便会永远惦记着这个位置,父王,三百六十国安危,全在您一人身上,您不能出事。”
墨钟颔首,仰头长叹,“今日下过诏令,将魁儿逐出墨家,贬为庶民。为父只剩你这一个孩子了。明日便昭告天下,墨氏如雪,为赫仑储王。”
墨如雪无动于衷,轻轻摇头。
“你一个女儿家,本应锦衣玉食,一生无忧,为父实在不忍心你蹚这打打杀杀之事。”
“父王,你还健旺;再者,如雪不愿。请父王收回成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