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从桃花坞二楼望出去,昨夜的鏖战,似乎是被月迷津的长夜留在了梦中。桃林中修整的硕狐残军,在狐五六的带领下回了哨卡。
桃花流水,寂寂无声。
月光从窗格贯入,扑在白玉儿恬静的睡脸上,而那皎皎睡脸又清晰的映在敛羽棕蓝色的眼瞳里。
她若是这么睡着,还真有点儿静若处子的意思,可惜的是但凡醒来便动若疯兔了。
敛羽看了看挂在白玉儿腰间的将军令,伸手取了下来,苦笑一下,又将着了凤翎甲的疯丫头上下打量了一遍。
还别说,疯丫头穿这身儿行头还真是神气,那张小巧玲珑的玉脸儿,被凤翎战甲上的翎彩羽一衬,更是显得灼灼生姿。
“唉……坏丫头,虽说咱俩只见过三面,说真的,我对你印象不错,可惜了,我这只大鹰儿,算是没几天活头了……”
敛羽笑了笑,拉过贵妃榻旁的一张灵槐木凳坐了,许久后,又道,“疯丫头,从加入凤翎军那天开始,我与弟兄们常常玩笑,提起死这回事,多半都要是壮举才行。
比如——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死在异族人手中,死在远离灵墟的陌生的大地上。
呵,我敛羽这些年,自视甚高,却没想到,最后会死在你这个坏丫头手里。以后,倘若你长大了,懂事了,为我难过也好,觉得我可悲也行,但千万不要自责……”
月光朦胧,细语呢喃,便在这光中,这蚊吟似的轻飘飘若有若无的语声里,白玉儿睁开了惺忪睡眼。
敛羽今个儿穿的这身衣裳,湛清颜色,被白皎皎的月光一打,便与那湛蓝颜色十分靠近。
懵懂不醒的白玉儿,便借着月色,将敛羽错认成了鹊青。
鹊青离开苜蓿洞时,曾答应过自己,要回来吃绿豆糕,现下,这是回来了?
白玉儿双眼眯地弯弯的,冲敛羽笑。
“疯丫头,还有脸笑,去把凤翎甲换下来。”
“!!!”声音不对,鹊青的声音是凉丝丝的,犹如裂帛,这声音听起来要温一些。
白玉儿揉揉眼睛,对眼前那双棕蓝色的鹰瞳眨了眨眼,“妈呀!!!”
“还想跑?!”敛羽一把摁住。
“五六爷爷!救命啊!呆头鹰要吃兔子了!救命啊!”白玉儿乱蹬乱踹,挣扎个不停。
“怎么回事儿?小小兔为何这般哭闹?”
敛羽回头一看,说话的是白茹,一同过来的还有逐流。“她非道我要吃她,每次戏耍完我,都来这一套。”
“小小兔,你若真是怕敛羽,却为何要偷他的东西?”
白玉儿眨眨眼,琢磨着这是穿帮了,连忙挤着眼泪装可怜,“我……觉得好玩儿……再说了,我不就拿他一身儿衣裳和一块破令牌,他用得着到处说吗!”说着,白了敛羽一眼。
敛羽苦笑。
白茹软言,“你可知这身儿衣裳和这块令牌,不仅会要了你的小命,还连敛羽都搭进去了。”
“嗯???”白玉儿歪歪头眨眨眼。
逐流颇为玩味的望了敛羽一眼,又瞧着白玉儿,“乖乖,你做下好事了。”
白玉儿眼睛一亮,兴冲冲问道,“逐流大人,我做下什么好事了?”
“你一介兔儿精,成功害死一只鹄鹰灵儿,为那些兔儿、鹿儿肃除一只天敌,岂不是做下了好事?”逐流话里有话。
“逐流大人,呆头鹰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小小兔哪里害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