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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天命坛(1 / 2)

天色渐破晓,东禁域那漫天飞舞的黄沙与天际线边缘显露出一个“桶”形的黑影。www.biqugexx.net它通体漆黑温润,好似墨玉造成,再凌厉的风沙也无法在它壁上刮出半点痕迹,是继问天金殿、涧龙御、问天石之后第四样不知其材质、不知其如何打造而成的存在。其作为白景最终承袭仪式——六道祭祀必须用到的上古六类奇物,名为:天命坛。

天命坛外表不像一座神坛,而是一个上宽下窄的“大桶”。

寻常人站在巨大的天命坛前,好似浩瀚沙海中的一粒沙尘,十分不起眼。

飞舞地黄沙中,有一条两端雪白唯中间一点黑的古怪细线横贯而过,纤弱却延绵不绝的矗于风中,朝着彼端天命坛不断靠近。

这是一列奇怪的仪仗。前后各跟随着数万名身穿白衣的准祭,中央则是由十人所扛的黑帘步辇,从队头到列尾没有任何旗帜。

苍域以“三”、“十”以及“黑色”为其尊贵寓意,能乘坐十人所抬地黑色步辇的人自然是贵不可言。

凌烈的风沙卷过步辇,走在最前列的准祭差点被卷倒在地,步辇所用的黑帘却不知用了什么材质,竟然只被掀了一个小角。

从这狭小的一角里,可以窥见辇中一点黑色祭司华服的侧影,还未来得及看清具体如何,步辇旁的白枝已经急忙上前,拽住那黑帘浮起的角,低声告了声罪。

白枝正准备把那布帘压回原位,帘内却伸出一只腕上挂了整整十个银镯的素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露出一截的手从胳膊到指头都如同精致的白玉一般,简直美极了。

那制止白枝的动作也宛如拈花一般,让人一眼就不禁屏息感叹。

“天命坛快到了吧?”玉手的主人出声问。

与那双十年华的手相比,辇内传出的却是辨不出男女、仿若一位弥留老者的沙哑声音。

“是,祭司大人。”面对别人那般不近人情的白枝在面对大祭司时却发自内心地恭敬,“已经能看见了。”

大祭司从那帘子掀起的罅隙里觑了一眼那巨大的天命坛,意味深长地说:

“我只能看见凡人的渺小与无力。”

“祭司大人说得是。”白枝低眉顺目,声音里带着藏不住地敬畏与恐惧。

大祭司与龙逸和上代白景都不同,龙逸是乖张到不相信两位法位之外的任何人,因而连随侍准祭都没选。白景有子息加持,随侍者若带一点不臣之心踏入那一丈之内,便会被那无形的怪诞力量杀死。所以对白景而言,有随侍准祭与没有大抵都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任何人心底只要冒出任何一点不敬,都只有死路一条。这二者无一不是拥有特殊力量加持,唯独大祭司表面看起来却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既没有天道的力量,也没有法则加持,可她却才是整个苍域每个准祭真正敬畏的存在,仅仅只是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感到生不如死的恐惧。www.biqugexx.net

留在大祭司身边的随侍准祭的确没几个长命的,原因就是大祭司说话一贯飘渺难测,更时常冒出没头没尾地感慨,很难琢磨出他想听的回答,尤其时常在跟前答话的随侍准祭,往往很容易因为一句话答错就横死。

白枝出现之前大祭司身边的随侍准祭已经换过五个,不少准祭私下是感激这个经常对他们呼来喝去的白枝的,若非白枝尤为擅长察言观色与言谈应对,大祭司肯定还会继续更换随侍准祭,他们的命可能早就保不住了。

“天地初开,世间无道可循。天以人之魂魄铸道,违者予罚,此为天罚。地则食人之血肉以饲万物,此为人间浩劫,称地劫。随后,六神降临。一神见天罚地劫,便赠人间以其神形,平息地劫,遮蔽天罚,此神名:麒麟。一神献神形于上天,助人魂脱出天道,轮回世间,此神名:生蛇。一神……”

大祭司不知何时已经再度放下黑帘,在步辇中没头没尾地喃喃起一些久远之事。

白枝在外默不作声地听着,脚下黄沙烫着脚,他却只顾闷头走,周遭的准祭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黑色步辇逐渐靠近天命坛,步辇内那沙哑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像是虔诚地唱诵者在高声祈祷。

“……聆听命相天道,却不怜悯世人,方为天。

“天地不仁,却非人之不仁,乃为天之不仁亦是道。

“人若不遵道,天道何以履行此道?

“天若不遵道,何以伦常,何以万物,何以轮回?”

大祭司那古怪的自言自语一直持续到了天命坛前。

黑色的巨影迎面压来,让白枝等准祭不禁仰起头,感觉脖子都快折了,依旧看不到那漆黑坛顶,心下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黑色步辇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然而那步辇分量不轻,负责抬辇的准祭虽然是高壮,却也走了不短的路途,即便再是小心,有些脱力的手臂难免步辇落地之时轻磕了一下。

翻飞呼啸的黄沙仿佛都被这轻微的磕碰给吓得安静了一瞬,抬辇的准祭登时噤若寒蝉,纷纷跪倒在地上告罪。

步辇四面黑帘同时升起,犹如花朵般绽放,露出辇中的大祭司。

一身纯黑的大祭祀服外层被厚重的披风包裹,头面以黑色纱笼遮盖,不露出半点面容。

大祭司缓步走下步辇,沙哑的声音无情至极地来到伏跪在地上那发抖的十名准祭面前。

“你们可是从众多凡愚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凡者。”

大祭司说:

“是准许祭天酬神的存在。”

抬步辇十名准祭登时抖得如同风中枯叶,恐惧得说不出一句话。

“可你们却连架辇都抬不稳。”

伴着大祭司的话语怪诞的事情发生了。

“罢了,”大祭司说:“死吧。”

求饶声来不及响起,地上的人竟然就着叩首的姿势把自己手掌抽了回去,上下交叠地覆在了自己咽喉上,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是个人的手力气极大,手背都冒出了青筋,犹如不是在掐自己的脖子,而是在掐一个世代血海深仇的死敌。

随着他们毫不犹豫地猛加力,竟然生生用自己的手扼断了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