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氏4(1 / 2)

湛天谣自幼睡得极浅。--*--更新快,无防盗上----*---跟父亲习武后,更是任何一点细小的响动都会将其惊醒。这种敏锐的五感乃是武人可遇不可求的天赋,就连父亲都有些羡慕。

可是,她却恨起了这敏锐的五感。

那一夜,若是没有听到响动,她就不会在不该醒的时候醒来。

她醒来后竖着耳朵聆听许久,却听不到任何动静,这让她觉得愈发不对,甚至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王宫中每日十二个时辰都有侍卫守夜、宫人伺候,即便入夜也不能这般安静。

这诡异地安静让湛天谣迅速披好衣服,离开床榻。作为锦衣玉食的王族平时被人伺候惯了是一回事,作为武人应有的雷厉风行与警觉她一样不缺。

她踏出寝殿,魔障般的朝着王宫中央的那座大花园走去。

前往王宫的中庭的路不短,可她却一个侍卫与宫人都没有遇见。

中庭安静空旷,皎白如玉的月色斜洒在亭中的石桌椅上,桌上有一席动过的家常小菜透着温馨,让湛天谣看呆了一瞬。

紧接着就是一道凌厉的寒光,晃得她眯起了眼。

她反射性避开寒光,换个角度再看过去,然后便呆住了。

刀锋寒光慎人,血沿刀刃滴下。

她不是未曾见过血,可那残羹上溅了血,哪谈得上温馨,简直令人作呕。

她的母亲正半跪在石桌边,手里拿着非墨刀。

刀穿过一个男人的胸膛,从身躯彼端透出,带着粘稠的血,不停地滴落。

是父亲。

母亲用父亲的非墨刀杀死了他。

“——!”

湛天谣想大叫,可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

难怪一路上这么安静,母亲支走了侍卫和宫人,恐怕就是为了这。

两个活人和一具尸体都一动不动,好似三个姿势怪诞的死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母亲终于动作了。

她回过头,一点点看向女儿。

湛天谣清楚的记得母亲回过头来的每一个细节。

一点点的、仿若天地万物都反复在停滞再流动,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

母亲的脸沾了血,却不能让她恐惧,反而有一种魔性,犹如胭脂泼洒般,美得惊心动魄。--**--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湛天谣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美丽的母亲一点点的把非墨刀从父亲的胸口拔/出/来。

母亲拔刀的动作显得异常缓慢又吃力,直废了许久才彻底拔/出。

更多的血从父亲的伤口里流了出来,却流的很慢,显然已经凝固,人自然也不是方才刚死的。

血在母亲的衣服上点缀上更艳丽的红,像是炽烈的花海。

母亲会红袖添香,自然也会武。但除开红袖添香,其他只是王族所必修的武艺而已,并不是高手。断罪刀既然被父亲创出,他自然是高手之中的高手,旁人绝无可能奈何得了他,母亲自然也是没可能打赢他的。

除非在完全卸下防备的时候被下了毒。

江湖凶险,父亲一贯谁都防备,非墨刀更是从不离手,因而从未中过毒。

——那是过去。

现在的父亲从不防备母亲和他的女儿……

开始的时候自然并非如此,母亲耗费了很多年的时间与心血,一点点的让父亲卸下所有防备。就像她把非墨刀从他身上拔/出/来那样,一点点的……

湛天谣脑中一片混乱,拼命回想所有蛛丝马迹。

湛氏与天家本就是敌对,这个结局应当是母亲早已经谋划好的。

她记得父亲对她说过,是身为湛氏族长的母亲主动接近身为天家家主的父亲,父亲开始自然防备至极,却又无法彻底拒绝一个绝色女子事无巨细的体贴与明显的爱慕。至少,是表面上找不到任何破绽的纯粹爱慕。更何况,这女子的背后还有整个虞宫。无论于天家还是于他自己,都是有利可图的。毕竟要论玩弄感情还能全身而退,容易动情心软的女子们总是略逊一筹,也大多都是败者。

于是,一场似真还假的情感博弈开始了。

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也好,说温柔乡英雄冢也罢,母亲虽然从不以色侍人,却为了湛氏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徐徐图尽她想要的所有,更不用说是区区皮囊与虚假的情感。

他们彼此的博弈没能持续多久,父亲就先败下阵来。虽然他多少留有一些防备,却已经答应与母亲喜结连理。

依照湛氏的族规,婚宴不可操办,必须秘密进行,加上母亲对消息进行了封锁,除开族中长辈,几乎无人知晓这出婚事。

婚后他们相互多了一个怪诞至极的承诺——每年每逢五个祭祀,无论母亲与父亲在忙什么,都会空出在这一天并王宫中庭聚首,进行一场没有旁人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