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羽这漫长一生,无论寿命长短,本来就是一位惊世而出的传奇人物,也注定会局限在创造出一两个绝学之后迎来寿终正寝。---
可他有着天赋异禀武学悟性,还有聪颖的脑袋善于研习宗学术派,更能反其道而行之想出各种奇特的习武方法,同时他还希望自己有充裕的时间来创造绝学、调配奇药、医治龙氏子御的猝死怪病……他想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不敢信凡人的寿命如此昙花一现,不够他完成所有期望,而他的上古名器读懂了白凝羽延寿的期望,助他变得不老不死,以便他去做所有想做的事。
因此,白凝羽维持了这惊才绝艳、经过了无尽岁月的磨练还留存至今。
睚欣说到此处叹了口气,道:“我想,黑御邪之所以会化身为人,是因为白凝羽表面上鄙夷于世间诸人,实际上却期望能以人的身份,继续对这世间有所作为,继续领悟世人还没来得及领悟的学识,最终弄明白所谓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白景大人,我越听越糊涂了。”宁堪都给他人啊人的绕得直犯糊涂,愁眉苦脸的看着睚欣。
睚欣拍了拍宁堪的肩膀,换了一种简单的方法道:“俗话说,为人不易,人却不能因此弃为人之道,而去遵非人之道。”
君迁子和六老顿时明白了睚欣所述的意思,苦笑着感叹:“的确。”
“我还是不太懂?”三伏拽了拽睚欣的衣袖。
睚欣揪了下三伏的小脸,钩着嘴角说了一段不短的话。
他说:
无论黑御邪化身为人的目的是什么,它是用人的形态去杀人也好,还是用人的形态去救人也罢。
它在依附主人成长的同时,也陪伴着它唯一的主人。
归根结底,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一个“人”字。
也只有“人”这种存在,才会质疑自己,揣度自己,苛求自己。
即便有些人表面上未必如此,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在内心审度。
有些人谎称此为良心,有些人则趋之为德行。
其实,审度过后,有些人依旧为恶,有些人亦不会向善,跟良心和德行都没有干系,只不过是人在掂量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更新快,无防盗上----*---
人有心,有好恶,使人区别于其他。
十五名器会选人为主,人何尝又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就选择属于自己的名器。
“……这些,终归只是我自己的揣度,究竟如何我也无法定论。”
睚欣最后补了这句,使得众人整齐地露出了百味杂陈的表情。
不说非人,诸人生而为人,都要颇费气力才能理解别人。
可是,在理解之前,还需要彼此信任,才有理解的机会。
同样作为人,理解彼此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更何况黑御邪还并非是人。
众人终于明白了黑御邪这件上古名器为何会引起前代的注意,又为何是连白凝羽花费那么多的时间无法定论的存在。因为就算黑御邪不是非人非物,它所化身的“人”也是世间最复杂难解的存在。要让人去定论另一个人,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更何况,黑御邪还必须跨越人与非人的分界线。
不过,讲述这些的睚欣,似乎已经从某些角度理解了人与非人之间不可能相互理解的理由,使得听他讲述的诸人不禁感慨:身为白景和沁园之主的他,恐怕早已在许多方面早已超越了一般人。
睚欣讲完有关黑御邪的事,开口反问诸人。
“你们不认为‘人’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会想要有一个能懂自己的知己么?”
遗憾的是,没有人能真正懂得其他人心中所思所想所愿。
误解会造成分歧,差别与歧视导致不公,争执和贪欲会促成战事,于是人与人便再也无法苟同。
最初的最初,恐怕都是源自于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却无人能懂这些不同。
诸人皆称:交朋识友,求同存异。心底却还是期望无需言语交谈,就有知己能读懂自己心中所愿。
而人之外的所有存在,因为没有意识,恐怕就没有这样的烦忧。
白凝羽得到了这世间最奇特的上古名器,能无需言语就读懂他内心的期望,为他实现了期望,这恐怕是所有人一生渴求却始终得不到的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