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殷颔首表示明了，转而道：“我想再问个问题。---”
“什么？”
“在我之前有多少位真正的武神？”
“一位。”
“就只有一位？”
“对。”
“愚俸帝时期那位宁家的开天元帅？”
“对。”
“这中间相隔了接近一千年的时间……怎么会这么久？”
“碎片融入了武神的血骨。第一位武神死后经过许多年，他的尸骸才会彻底腐朽，等最后的一片白骨都归还到天地万物之中，才是新一次轮回，生蛇神才能再次把伐虎神的碎片嵌入卵壳之中。这之后，神树根要生长，还要等人切开生蛇树根，并且要把武神所在的卵壳供奉长大。这所有的过程里，还要不出万一，才能确保卵壳能顺利壳裂……总之，那是一个漫长且需要无数命数巧合的过程，缺少其中任何一环，武神都不可能降生。”
睚欣最后以珞殷自身为例。
“就像你作为无名之壳出生，如若寒家没有牵扯到中书令那忤逆天命的阴谋里，寒鸫江没有误以为所有的继承人都死了，你所在的卵壳就得不到供奉，你也就不会出生……总之，这在神祇看来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在我们看来却是花费了一千年，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珞殷用力颔首，道：“仔细想想，生蛇神掌管着全天下的活物的降生，它肯定很忙碌吧？即便有这一小片伐虎神的碎片碰巧融入了卵壳之中，它也没有暇余注意到吧？”
“是啊。”睚欣笑着颔首。
“那白景呢？”珞殷继续问：“白景也是碎片？”
“不是。”睚欣说：“这个世间万事万物诞生的瞬间，就有白景。”
“比六灵神还早？”珞殷问。
睚欣摇头：“不，在六灵神之后，却比天帝要早，也比沁园要早。”
珞殷问：“一直世代相传，承接天意？”
“对。”
“这么久远啊……”
“嗯。”
珞殷问：“那高行厚为何想抓白景？我总觉得高行厚跟戚台寅想要得到白景的目的不一样。”
睚欣解释道：“戚台寅误以为我持有天启才来找我，但是，白景只持有天意，而非天启。biqugexx.net”睚欣稍微沉吟一阵才找到解释的方法：“确切的说高行厚想得到不是白景，是想让白景臣服。”
“臣服？”珞殷愈发不解：“让白景臣服会得天启？”
“不会。”
“那怎么还要白景臣服？”珞殷不解。
睚欣道：“天帝无论如何都是天选。天选需要天启。臣服与否则跟身为白景的那个人有关。”
睚欣怕他不明白，解释的颇为详细。
“譬如，甘北七。他听过民间关于白景的传说，误以为只要诚心实意的向白景跪拜祈求，白景就会帮他实现期望。”
“白景既然不能实现世人的期望，世人为何又要跪求白景？”
“过去的确有一些白景会认可一些人，认为他们最接近天意所选，就选择臣服于他们，利用天意加持，护其周全，伴随他们直到天启降临。其中大部分都不是天帝，偶有天帝位列其中，也只不过是巧合，因此才会有误传。”
有些人想要天道加护，有些与天启背道而驰，最终不过是没有天启的伪帝。
“所以，才会有白景臣服即为天选天帝的诈传？”珞殷问。
睚欣颔首，道：“天帝、中书令与开天元帅，这三者都与天启有关，却跟白景没有干系。”
“你也会臣服？”
“我不会。”
睚欣说得万分笃定。
“我不会臣服于任何人，也不愿听命于任何人。即便每个白景都不相同，即便说白景非人，但是……”
“你又说这句！”
珞殷陡然站起身来，差点害背靠着他的睚欣差点仰面跌进泉水里。
睚欣稳住身姿，无奈地转身看着珞殷，道：“你先听我说完再生气？”
“……好。”珞殷应。
“我觉得白景即便‘非人’，原本也是‘人’，也有‘人心’。人心都有好恶期望，都会产生倾向和偏颇，会不自觉以自己心中的意愿去寻找所谓的‘天帝’，因此诞生的天帝就不是上天所选的‘天帝’，这本身就是蔑视上天、蔑视万人万念。”
珞殷再度皱眉，总觉得睚欣口中的白景又跟杜宇所说的不一样了。
“有仇可以复仇，想称王便可夺城，世间一切如此简单，白景却并非如此。”
珞殷似乎被这一瞬的话语再度点醒。
“你是说白景无关仇怨，也无关目的？”珞殷问。
睚欣颔首：“白景非胜非负，是天下棋局中的胜负之态。”
他说：“白景不可偏颇，不可失败，更不可取胜。”
“这也不可，那也不行，那你该怎么办？”珞殷问。
“以棋局来说，我必须让最多的子，落最少的子，还要下成和局。”
“……和局。”
竟然又是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