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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宁家幺子——宁堪。”

与对待江湖人不同,军营出身宁堪都是要打就打,不打就走,鲜少与人多说废话。眼下,他却不得不拉开嗓门,跟卢立等一干人等讲个道理。

“自古以来,我开天宁家的天帝兵就只听命于天帝和天帝兵元帅,你等竟然沦落到听卢立这老头的唆使,跑来打这稀里糊涂的……”

可惜宁堪话没说完,就被对面的私兵和天帝兵一起攻了。

迎面飞来的“帝”字箭矢群,形成一道蔽日阴影,投在宁堪脸上,前排私兵的长矛同时突袭像他所占之处,封死了他的退路。

上有箭矢,下有利刃,宁堪却不惊慌,反而十分恼火。

宁堪陡然跃起,高过私兵突上前的长矛,却措开从箭矢袭击来的范围,将身体穿梭的轨迹控制的相当精妙,从长矛和箭矢的缝隙间穿而过,落地时已经来到置身后排的天帝兵共弩队眼前,整个过程不及一瞬,任谁都无法预料。

卢立的私兵和天帝兵分数不同的营帐,自然谈不上配合成形的攻势,宁堪这直接纵身袭向后排的法子,直接打乱了私兵的阵势。

不等敌人反应过来,宁堪已经轮起手中的乾坤鞭,带着骇人的骤风,朝着半空划出大约一丈宽的白色半弧。

宁堪这一击不光是对准天帝兵射出的箭矢,也是对准他们手中的弓/弩。

等乾坤鞭再度落下,宁堪身侧插满箭羽,也掉满了被击碎的弓/弩残骸,而他周围半弧内,竟是没有任何利刃擦到他的衣角。

持矛攻击的私兵队伍经过一番混乱,终于调转队列,把矛尖刺向刚应对完弓/弩队的宁堪的后背空门,而宁堪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早料到他们会有如此一击,反手再轮乾坤鞭,直接将最前列偷袭他后背的人尽数打飞丈余。

宁堪的这一击跟他的模样截然相反,带着取人性命的骇然歧视,力道大得让旁人难以想象。

正面接他乾坤鞭一击的人,皆口吐鲜血,胸前凹陷,没能挣扎几下便再也动弹不得。零星侥幸躲过一击的人,皆被挥鞭的劲风波及,被击退出数丈,才勉强稳住身形。

开天宁家最擅平原战法,而平原上多起阵势,宁家之人又怎能没有以一人之力强破敌人战阵的法子。

宁堪周围一时空出乾坤鞭长度所及的完整圆圈,无人敢贸然上前半步,如此轻而易举便击破了所谓的敌阵。

之后,宁堪没有给敌人重整阵势的机会,而是以此圆为点,向着四面八方继续挥鞭,其卓然的武技带着绝不留情的狠厉气势,以极快的速度把敌方击得溃不成军。

……

“不愧是开天宁家。”

睚欣在山崖上出声赞叹。

宁堪在袭向自己的敌人中央大喝一声:

“老不死的卢老头,快把天帝兵符还回来!”

这是当日宁堪在敌方人马阵中吼得最响的一句话。

之后,他一路血染且不忘唾骂,如此打了小半个时辰,便把卢立的人马尽数击溃。

宁堪此战,不做赘述。

常有人见战场便感慨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作为真正手持兵器立身阵前的宁堪其实并不关心犒赏与感怀,哪怕考虑杀了多少人这件事,都变成最为无用的累赘。他所考虑的只有以最少的动作,消耗最少的体力,并且要能每一击都确保杀掉最多的敌人,如此才能避免敌众我寡的劣势。

而面前这些人也不值得他多花心力思索对付他们的法子。

用宁堪自己的话来说,便是:不过是千余名操练不足的散沙罢了。

敌方或许有人曾见过阵前提枪跃马的将军,见过石破万钧之势的刀法,见过取人头颅如探囊取物的剑法,却没想到鲜少在战场上崭露头角的棍型武器乾坤鞭,能比任何一种锋利的利刃更可怕。

而作为讲求浑然一体的棍与鞭,它们是否会夺取敌人的性命,则完全取决与使棍之人的力道以及击打落点。

以重棍直击头顶天灵、后颈、腰背等,力道足够,一招即可碎骨毙命。反之,不过就是略施惩戒的教训罢了。而此时的宁堪,明显是用前一种打法。

所以,宁堪这一战,也可概括为一个“力”字。

他不以任何复杂的诡道,仅仅是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击溃了敌方。

单纯,直接,却是鲜少有人能做到。

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一战,亦或者说是单方面的碾压,让各州郡王侯惊觉开天宁家原来还藏有这样一位战力拔群却默默无闻的幺子。

这一战也让此前未曾听闻过宁堪名号的诸郡王侯难免疑惑——这般以一敌千还镇定如斯的身手,肯定不会是初阵的稚儿。那么,为何此前几乎未曾听闻过宁堪此人?这是宁家有意为之?还是宁堪所效力的淄州王张杞辰有意为之?

同时,亲身经历了整个战局的卢立也清楚的意识到,两年前张杞辰让宁堪前往龙泉北门指挥布防守卫,恐怕才是龙泉北门最终得以安然的真正理由。

宁堪能身居淄州大将军、龙泉北门能平安无事,以及更多宁堪有出力却不被旁人所知的事,恐怕都不是巧合,而是宁堪本身很有实力。

思及启用宁堪作为淄州帐下的中路大将时,诸人陡然意识到,那张杞辰恐怕也未必是一个倚仗运势和投机取巧捡到王座的狂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