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味道他昨天闻过，还清楚留在他的脑海中。--*--更新快，无防盗上biqugexx.net-*--帐帘被挑起的刹那，他的鼻腔再次嗅到同样的味道，让他胃部止不住翻涌。而李十九身后那两位左边营大将的亲卫，却没有给李十九吐出来的机会。
两名亲兵同时一掌，把李十九推得一个趔趄。
李十九没来得及逃跑，直接就跌进了大帐之中。
两位亲兵随即反身离开大帐，放下三层门帘，阻隔开帐内外的所有声音出进。
李十九被推得在地上翻滚了半圈，牙齿磕破了嘴唇，满口铁锈味，等他撑着地狼狈的爬起来，看到了一扇翻倒的屏风，屏风下面的地上，全是未干透的鲜血，甚至连屏风都被血染红了。
李十九双手撑在上的血里，掌心甚至还能感觉到那些血的温度。
他把视线再往上移，看到位于鲜血中央的是一具被捅了无数刀的尸体。
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不会有人特意把人捅得几乎没有人形。
李十九面前那具尸体，却已经碎得几乎没有人形。
李十九没办法惊呼出声，脑袋变得彻底空白了。
血泊里的尸体，即便已经碎得不成人形，头颅和脸还是完整的。
那正是李十九所熟悉的将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左边营大将。
大将军圆睁着眼睛，犹如同铜铃般，面孔因惊讶而扭曲，变得无比狰狞。
恐怕在大将意识到一切阴谋的罪魁祸首正站在自己面前的瞬间，他便已经死了。
看着大将军死不瞑目的表情，李十九终于寻回了自己的理智。
李十九的双手还趴在血里，却没有惊呼，也没有震怒，而是陡然低下脑袋，以额头磕地，撞得砰砰直响。
李十九就这么冲着尸体连磕了三个响头，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沾了满额的血。
李十九没有抬手去抹自己脸上的血，而是任由那些带着余温的血顺着自己的面部轮廓流了下来。
李十九从未有过如此浓烈的情绪，却迫于情况没办法表达出任何情绪。
他恨自己的谨小慎微，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自作聪明。
大将的亲兵把他推进大帐之前，他就应该想到就算那座城的城门守卫中没有叛徒，不代表叛徒不曾潜进左边营，甚至应该考虑到叛徒已经潜伏到了大将军的帐下，处在最容易被忽视的位置。
谁又能想到，本该是左边营大将麾下最信任的那些护卫自己性命的亲兵们，竟然就是叛徒的同谋。那更多的叛徒，恐怕早已经深藏在这左边营之中。
其实，大将军没有想到的事，李十九更不可能想到。
如果昨晚李十九选择信任大将，直接来向他禀报自己遭遇的事，左边营大将就不会如此被动，更不会这般死不瞑目……不，或许李十九昨晚若是企图来禀报，恐怕早已经被亲兵杀死在大帐外。www.biqugexx.net
李十九给尸体磕完头，似乎才开始后怕。他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阵，颇费了一番气力才直起上半身，继续向上望去。
李十九看到了一双满是尘土的靴子，再往上则是一身昂贵的无名铁所铸的铁甲，包裹着一具常年练武才有的精壮身躯。
而当李十九看清对方的面孔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不由自主的发抖。
李十九见过不少天帝兵。有老兵也有新兵，也见过不少将领，从百人将道千人将，甚至手下有几万精兵的小将军。而面前那张居高临下俯视别人的面孔，却有着他从未见过的诡异气度。
那人模样大约四十岁上下，脸的轮廓如刀，虽并非横眉怒目的骇人模样，却散发出叫人恐惧不已的气势。
那是唯有在沙场上拼杀数十载才能练就的、属于沙场大将的气势。
“你就是李十九？”
对方开口如岚，朗声如雷，洪亮到几乎能把人震聋。
李十九刹时就明白了这并非是自己这种下位者能企及的争执，也完全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慑。
不知是恐惧还是其他，他耳朵发出了轰鸣。
他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生怕说错一句就身首异处。
他还不想死。
他的家中还有二老需要依靠自己饷银度日，他怎么能因为牵扯进这些上位者争权夺利的阴谋之中，便如此简单就死在这种地方？
然而，他固执的闭口不言，在他人眼中不过是徒劳罢了。
那位武人身边站着另一位左边营大将亲兵打扮的人，开口替李十九回答了提问。
“没错，他就是李十九。”已经背叛的亲兵说。
“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鬼，竟能替我管住这左边营储备辎重。”武人说。
那武人洪亮的声音逼得李十九不得不听。
这句话里也泄露出太多关键，多到足以让李十九惊愕到不能言语。
可是，李十九却没有思考的暇余，对方没有给他思考的暇余。
“我现在姓宇，名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