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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桐,赤桐海,西南水面,距离岸边三里处。
虞宫行船甲板上除了还在轮值戒备的州兵,大多都穿着短打,随意地坐在船缘两侧。每两人之间放一只木桶,各自手中都提着一根方木钓竿。
说是钓鱼,不如说是望着平静如镜的赤桐海面在发呆。
行船斜前方是四艘半沉在赤水河道口的逻桐战船,左、中、右三面是另外三艘战船,后面则是布满海岸的几万骑兵营寨。
珞殷单臂被白布固定,皱着眉站在船头上张望。
睚欣冲他摆了摆手,打断他的忧心忡忡的目光,道:“不必担忧,枭王此番的谋划都已经结束了。”
“永远?”
珞殷问得理所当然,换得睚欣一笑。
“如果可能,我也希望是永远。”
答案显而易见,上位者的博弈永无止境。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事?”珞殷追问道。
睚欣只说:“大多事情在我离开沁园之前就都已经安排妥当。你现在需要先把伤养好,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
珞殷想着,却没有问出口。
围困第三日,风陌终于抓到睚欣独自一人在船头罅隙。
风陌在赤桐海岸边破过七星阵后,就对自己途中所见的犹如幻觉般的光景耿耿于怀。心下已经琢磨了好几日,都无法得出结果。
按道理武学之事,他应该去问自己的师父,可他的师父就是他的父亲,而他早已经青出于蓝,自然无人可以请教。往常虽然多与君迁子讨论,现在却是怕君迁子笑话,最先想到的讨教对象,竟然是面前这个完全不会外武的小鬼。
见到睚欣身边无人,风陌连忙上前发问。
“咳。”风陌先轻咳一声,引来睚欣注意后,才不太礼貌地问道:“小鬼,我想问你个……”
“哦?”睚欣并未回头,好似风陌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就已经知道对方想问什么,戏谑的声调里嘲讽意味明显,反问道:“风武尊,你是想知道何为门径,还是想告诉我你是如何打开门径的?”
武尊——真正当得起这个称呼的人,自然是开启蹊跷、踏入门径且置身入武一层者的武人。
仅仅一个称呼,就让风陌哑然半晌。
风陌再咳一声,却不含糊,只是没好气地笑骂道:
“你这小鬼眼睛可真利!”
风陌心底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更新快,无防盗上----*---
这小鬼能聪明到这个份上,简直让他觉得可怕。
“风武尊过奖了。”睚欣淡淡回道。
睚欣此前嘲讽过修世尊者不配称“尊”,自是指他未曾入武。
单就睚欣对风陌的称呼,就足以证明他已知晓风陌想问何事。
风陌决定不再纠结,干脆地据实以告,道:“我没打开门径。至少我见到的东西跟前人口中的‘石门台阶’不一样,蹊跷是如何开的……也记不大清了。”
“只说你记得的部分便可。”睚欣淡道。
风陌只好开口说出自己看到如同梦境般的景色。
“我看到近似于星辰的轨迹,里面有数字变化,只要精算出轨迹的规律,就能帮我比其他人得到先机……”
仿若能提早洞悉无数个瞬间,而洞悉之后还能更远的探查一切。
仿若一种无形的吸力,使得人不知不觉就置身其中,而周围的一切也莫名变得更加容易勘破,将人永无止境的牵引入内。
风陌边说边摇了摇头,仿若也觉得那种情形太过古怪,着实难以描述,似幻似真。
“我当时不知道这那是入武的瞬间……”风陌感慨:“真是玄妙极了。”
“了不起。”睚欣不吝啬赞赏。
“我怎么觉得你这小鬼没在真心在夸我?”风陌听着睚欣那淡然地语气就无由来生气。
睚欣难得没有跟风陌多做口舌之争,反问风陌:“谁告诉你人人都是石门台阶?”
“难道不是?”风陌疑惑,道:“家父提过入武就是破开一扇没有缝隙的石门,门后有石阶可拾级而上,爬得越高,越能递增入武层次,直至顶端,为入武巅峰六层……”
“还有谁?”睚欣问。
风陌只得道出渊源:“我幼时在南开天遇到过白凝羽,难道……?”
风陌尚未问出的疑惑被睚欣直接摆手打断,道:“你期待的是在规律中寻找一条向上之道。有的人想一步登天,有的人是步步为营,剩下极小一部分人,从未考虑过任何目的,他们不过是单纯的行路罢了。”
睚欣用最浅显易懂的言辞为风陌解释:“你心中有自己看重和不屑的人与事,你是寻找规律之人,你能驾驭的规律则是你最为擅长的一种学识。蹊跷为情感制约,学识则是洞悉门径的唯一途径。每个人的情感与学识皆有所不同,你能依靠的自然是精算。而最包罗万象的精算,便是星辰轨迹。所以你以此踏入了武人追求的极致大道——这便是你的入武。”
说到这里,睚欣更多赞道:“前人提及的方法不适用于你,你也无法走那石门台阶之道,你却没有因此迷茫,踏入了一条旁人模仿不了推演入武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