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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更新快,无防盗上www.biqugexx.net--*--

是火。

虞宫大船所在方向,升起了鲜艳的炙热赤红。

着火的不是虞宫行船,而是那艘企图从虞宫船尾偷袭的逻桐战船。

通红的烈焰在如此大雨中却只强不弱,烧得十分猛烈,直教人不禁疑惑,究竟是何等神奇的火焰。

虞宫行船的甲板上,已经多出数十余浸泡过桐油的火把。

为防雨水浇灭火把,船尾还竖起了数十把大伞。

每把伞下有一只桐油火,每只火把前则站了一位弓兵。

弓兵所持的箭头被浸泡过桐油的粉色绸布包裹,拉弓之时并不点燃火箭,直到射出的刹那,被桐油浸的粉色绸布就会在经过火把的同时燃烧,并精准的命中对面的敌人。

而在虞宫船尾的另一侧,二人作为一组,合力支撑五尺多长的重弩,利用带着倒钩铁箭,把粉色绸缎所包覆的长绳索直接射向前来偷袭的那艘罗通大船。

特殊的倒钩箭瞄准的并非是人,而是后方追来的逻桐战船。

四角铁钩直接洞穿甲板嵌入船只,虞宫步卒用力拽紧绳索另一头,并固定。

哪怕是战船,只要是王族御用,规制都会有所区别。

虞宫的船虽不是战船,却是湛天谣御用行船,比一般船体要多加固数层,也就是说,虞宫的船身要比逻桐的战船还要高,也更不容易破损。

那些被固定的好的倒钩绳索呈斜线方式排列,虞宫诸人便利用高低落差,在绳索上挂个小钩,小钩下悬着一只只一尺左右大的圆球,加上绸布本就光滑如丝,却比丝更坚韧,挂上圆球猪人只要朝着绳索低处稍加用力,便能轻而易举就把所有圆球送上敌方甲板。

不等敌方反应过来斩断绳索,那些圆球已经分分砸落在他们的甲板上。

仔细看这些“圆球”,会发现它们并非规整的圆,只是装满东西后,才撑得浑圆。原本不过薄皮制成的储油容器,现在里面灌了一半油,另一半则是酒水。

它们顺着绳索滑到虞宫船上,大多自行会爆裂开来,即便没有裂开,也会被虞宫安排好弓箭手手中准备发射的箭矢洞穿,使得雨即便在如此大的雨势中,也能保证用酒与油的燃烧敌船。

圆球裂开的同时,虞宫这方完全没有给逻桐州兵应对的机会,飞出的箭矢不止为了洞穿没裂开的圆球,也在箭头沾了桐油。

那箭头擦过火把,在离弦的刹那就被点燃。

数百只火箭犹如漫天降下的火雨,洒满了逻桐战船。

火箭遇上甲板上的酒与油的混合物,轻易就燃起熊熊大火。

空中雨势再大,也无法冲散火与油。

起火点遍布逻桐战船各处,更让人来不及扑灭。

“五行中水火相克,火攻最为适合水战。”

月白锦衣的少年站在甲板上看着彼端燃烧的逻桐战船,语气平淡轻巧,用得却是与他所言正好相反的特殊奇袭。

火焰转眼吞没了那艘的船帆与桅杆,根本来不及跳水。

赤桐海一边,满是逻桐州兵的惨叫声。

这一系列反击开端,竟然源于拆下虞宫船上那些粉色绸缎的命令。

当时,旁人觉得那个令下得滑稽,现在却成了颠倒乾坤的奇招。

……

看清被大火燃烧的并非虞宫一方,珞殷才彻底放下心来。

珞殷浑身松懈下来的刹那,那臂所受的伤势以他无以复加的剧烈疼痛迅速侵袭他的意识,疼到他眼前一瞬空白,几息之后才勉强恢复。

珞殷担心左手里持的凌双剑滑出,便想用右手去接剑,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由操控手臂,好似那条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而握在手里的剑,却宛如他身躯延伸的骨骼,无论如何疼痛,都没有脱手。www.biqugexx.net

珞殷先看着剑,然后看二度看向手臂上被雨水冲刷得更加森白的骨头。

血仿佛已经流尽,沁凉的雨水却无法止痛。

在龙泉和虞宫时,他也受过不轻的伤,却从未像现在这般疼得无法自制。

仿若龙泉和虞宫所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刹那。

那一刹太过短暂,短得珞殷根本不记得自己如何受伤,也不记得如何被救,只有一些零星片段的记忆,记得自己的悔恨与不甘。

当下文少光所给的这道伤,却是如此清晰的记得文少光所有的动作和招式。哪怕是方才利器切割开他血肉的声音,那血肉下露出白骨的刹那,他都无比清晰地记。

可他记得又能如何?

仿佛以往沉淀的所有痛感都在此时迸发,巨痛和手臂的伤势使得他已无力再起剑锋。

珞殷耳边刹那死寂无声,下一瞬,雨落声再度恢复如初,珞殷则拼尽残余的气力,尽可能握紧手中的两柄剑,强忍着痛,故作为所谓地咧开嘴,露出一截牙齿,继续朝向虞宫行船掠起,直到眸底终于映出以火光为衬的月白身影。

身着月白之人见珞殷来了,却无比洒脱地朝朝他扬起手,亦如往常的怡然洒脱,仿若从不知道慌张为何物。

“你当我是什么?”

熟悉的清冽声音反问。

“哪需要你来担心我?”

是啊。珞殷心道。

哪需要他去担心?

那个人可是沁园之主,是脑中思绪万千的沁园之主。

那个人只需一个闪念,就可以考虑清楚每一个细节,就能揣度出旁人所有的心思。

那个人可是会成为天帝之师的非凡存在。

如此的聪慧善思,怎么会需要他这个呆子去担忧?

伴着清冽的反问,珞殷眸底多出一抹畅快。

是某种安心至极的情,让他变得豁然酣畅。

他为己方占优高兴,却也升起了浓烈的怒意。

睚欣曾经说过:武神是伐虎神在这世间的称呼。

珞殷却误以为自己应当是有神祇般的潜力。

其实那人从未说过战力二字,他只说武神是个称呼。

事实上,他的确空有一个名头,却荏弱到敌不过一杆无名铁枪。

如此,他怎能妄称武神。

若他不是武神,那他是什么?

无名之壳?

无名之子?

寒初珞?

珞殷?

亦或者,他什么都不是……

“……伐虎神……”

珞殷听见自己喉咙发出极低的声音,古怪得好似不是他在说话。

大雨淹没了珞殷发自肺腑的恳请,将诗画般的嗓音冲淡消弭,唯有他自己能听清。

“我若真是当世武神,为何会如此无力?”

近似于无的低喃沉淀的刹那,左臂的疼痛直接消失无踪。

珞殷疑惑地抬起手臂,发现伤口还在,血也未止,可他忽然感觉不到疼痛,且宛如未曾受伤般可以灵活的控制自己的手臂。

接着,他意识到一种强大的力量,仿若从魂魄深处涌出,驾驭了所有五感。

珞殷抬起头,本能地转过身,便看见文少光执枪踏过湖面,追击而至。

湖面上被激出七个巨大的涟漪,区别于雨滴的痕迹,直朝着珞殷袭来。

不!

他虽然在看,却并非是原本的看。

往常的他只是能看清更远的景物、更快的招式。

现在的他却能看清每一个被文少光踏出的涟漪波纹,还有每一个招数更换时的旁枝末节,好似文少光的攻击过程变成了一次又一次暂停在回忆里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