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高铁座应该都会很紧张,我得在北京逗留一段时间再出发。
在繁华的大都市里,每个公园里高大的树木就是我晚上的栖身之所,那些明净的湖就是我沐浴之处。我向北京香山公园进发。
坐上公交车没过几站,有位大娘因为腿脚风湿上车上得慢,我把她扶上来,征得她同意,用针在她的足三里,血海,阴陵泉,内外膝眼,犊鼻等穴位施针,再加上我温热的水元,三个站后她的腿脚复原。我告诉她饮食忌生冷寒凉,每日早上或傍晚慢走二十至三十分钟,身上有微汗为佳,日后若有疼痛,每日艾灸刚才几个穴位十五分钟,注意膝关节的保暖。大娘对我千恩万谢。
在这过程中,我发现有一束目光从未离开过我,大概是我的草裙草鞋太惹人注意,也没太在意,可我转了三趟公交车后,那束目光还在,我又特意转了五趟地铁,那束目光仍在,如果不是那目光充满了善意,我早就飞去几枚银针,让他暂时失眠数日。
我避他避累了,在最后那趟地铁里,正对着他的目光走过去。他好似呆了般,丝毫不闪躲。我站定在他面前,“请问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那男子站起:“你好,我叫谭识。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唐突冒昧,但我不能控制自己,因为你和我之前的一个朋友太象了,音容笑貌,举手投足,施针手势,无一有异。我能请问你的尊姓大名吗?”
我闭眼少倾,专心用意念感受对方气息,他和我似有联系,但又不觉深刻,我睁开眼问:“‘之前’是什么意思?你朋友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我朋友叫陆白芷,两年多前离开了我们,我看着她在我面前如烟般消散,从此她的身影就在我心里梦魂萦绕。我以为我的爱默默如山,但在她面前,在爱她的人面前,才知道我的爱很浅。她出事的那天,在场几位男子冒着生命危险,不离不弃地跟着她的脚步想要留下她,在她死的那刻,那四人相继吐血晕迷,数十日后才幽幽转醒。而我当时只敢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她消亡。原来我这样想她,却是最没资格爱她的那个,我对自己说要是有来生,我要做世上最爱她的那个。”谭识在沉痛的回忆中缓缓向我全盘托出他的心事。
又是离开人世了,他心中的这个女孩就是今天早上司瑞说的那个朋友的朋友所知的女孩吧。此人与我的联系不深,我若是那个女孩定不会这般无感,只是他喜欢那个女孩又不是喜欢我,怎么会和我有一丝联系?莫不是我和那个女孩是双胞姐妹,我们有心电感应,所以关心她的人也会有一星半点感应在我身上?
“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再伤心了。”我停了一会,虽然不忍,还是问道:“你那位朋友有姐妹吗?”
“她是个孤儿,被养父母收留,养父母给她生了个弟弟,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她的养父母离开了她。”谭识的声音依然悲切。
线索又断了。看着谭识悲伤的样子,我飞针在他的合谷,大鱼叉,鱼际穴,灌入意念,让他开心一点。他却痴痴地看着我叫:“白芷,你没有死,白芷你还在,我没有受过你的针,但是阮院长告诉过我,你的针里有绵长的水光,充盈着温柔持久的力量。”
我急忙收回针,我如此特异的针力都不能让他开心,反而让他变得如此痴傻,看来他这相思成疾是无药可救了。
我微叹着气转身要走开,他却拉着我的手,“白芷,别离开。”然后不容分说抱我在怀里,很紧很紧。我有些恼火,但地铁这么多人,不能硬来,我用暗劲点着他的肩井穴,他双臂一麻松开我。
我向后退了几步,他又跟上来,满脸歉意,“对不起,我失控了,我,我,我可以有你的电话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也是医生,希望以后可以
向你学习交流一下医学方面的知识,可以吗?”
他是我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有交集的医生,我倒乐意和他交流医术,可是我没有电话。
我摊开双手说,“我什么也没有,不是不愿意给你电话号码,而是什么也没法给。”
他错愣地看着我,又认真地审视了一遍我草袋子里装着的什物和草药,确认后,很小声地问:“你没有手机,也没有钱,那你怎么坐的车?”
我看了一下四周,没人看过来,也小声说:“我蹭车。”
他把他的手机放在我手里,“那你先用我的手机,开屏密码是532796,里面常用软件里都有零钱,你可以先用着。蹭坐不好,会被记入个人诚信记录的。”
想想我还要在北京生活一段时间,体验一下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也好,我接过他的手机放入草袋里。我的草袋里有一棵我在下山途中挖的千年野山参,还有一棵在峨眉山顶采的灵芝,到时候用这个抵我花他的坐车钱,怎么也该够了。
我和他分开后,直奔香山公园,到那已经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坐在一棵高大的枫树粗枝上,倚着树背看着远处的湖,湖面微波潾潾,远处人类的灯火映在湖波上,灿烂如星湖。夏夜的风抚过来,温柔多情,这是制造爱情的季节,无论时代怎么进步,在公园里约会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对对,一双双的情侣漫步在湖边,倚在树下,坐在长凳里,说着悄悄话。
“情愿就这样,守在你身旁,情愿就这样,一辈子不忘……”草袋里的手机响起了一首老歌,我拿起看看,是一个手机不能识别的号码,我接起,“你好!我是谭识,你回到家了吗?”我还没出声,对方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了。
“我回到了,谢谢你!”我答到。
对方沉默了一阵,说声:“那好,再见!”就挂了电话。
我放电话入草袋,感受到那股善意的气息在二十米外的范围内向我靠近。谭识眼盯着电话向我走来,他用他的电话定位了我手里的电话。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走近,他在离我十米远的地方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收起电话,快步走到我所在的树下倚着树身坐下。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看我,也不给我打电话,气息安宁又愉悦,还夹杂着对树荫范围外的警惕。这个痴情的种,原来他在守护长得极象他心中女孩的我,他应该至始至终未向那位女孩表白过吧,要不然他也不必象今天这样遗憾。
又两个小时过后,我想休息了,在他身体周围射下一排银针,织成肉眼不可见的光网把他围在中间,保护他。然后我安然入睡。
早上五点二十分,我醒了,树下的那股气息不知何时移到我身边的树枝上。我侧头看着他还在睡眠中的脸,五官清晰,额宽而满,对男子来说这个五官略显清秀,倒是适合他作为医生的职业。我拿出信息,“我知道白芷不会再回来了,我也知道你和她有不同的地方,白芷对人总是温和地笑,而你带着丝清傲,但除此之外,你们再无不同,我不想把你当作她,但我看到你就自然地想和你亲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睡在公园的大树上,如果你喜欢流浪,我愿意每逢休息时陪你浪迹天涯。我在你的袋子里放了一张卡,里面有我五十万的积蓄,密码和手机的一样,如果你不愿等我有时间才出发,那请带上那张卡和那部电话,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我会飞到你身旁。但最好,你别一个人出发,我很害怕看见你一个人孤独地走在他乡。”
我叹了口气,谭识,面对一个你毫不了解的女子,这样掏心掏肺真的好吗?话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