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究底,其实就算窃学仙术也要结合书本,就像我不知道书上的实物注解而险些被一把木剑吸了精气,盲目地练怕是只会走火入魔。--*--更新快,无防盗上biqugexx.net-*--
于是白日偷学,黄昏后浸在书卷里就不经意成了我的习惯,大鹅则总是翅尖蹭了墨汁在桌角宣纸上鬼画胡,偶得闲暇,我便满是看不下去的写上几个字,有时是写笨写勤字,也有时,会是我的名字。
“我叫十里,”我反拿笔端指了指那纸间的两个大字,想来我写字认字都是在尧华宫是南景予教的,那时我还是只有真身见人,便只能在书案上看他讲解那些好看的文字,只是,从未写过这个名字。
晚风随窗而入,我拢了拢披着的外衣,回过神后冲那沾墨汁在纸上画着叉的家伙蓦然笑了笑,虽然有时觉得无人说话,但至少能被听懂也知足了吧。
“喂,”我突然好奇地点了点它绚丽好看的翎羽,趴在案上笑问,“你叫什么啊,大鹅?还是呆鹅倔鹅?”
称呼留在倔鹅,果然倔鹅就是臭脾气,不喜欢就不喜欢这名字吧,干嘛突然推爪子刨我一下巴的墨汁飞溅……
给大鹅取名字的事虽当闲事放下,而后来我偶然读到完整的仙兽志,带着图画的页面在油灯下看了又看,再细细打量它蜷桌角啄食果子的身姿……
真是鸟不可貌相,海水不能抖着凉。而那图册注解上道是仙玄族,飞羽赤红染火光,同天后羲和一脉。
“你你你……”我惊得张大了嘴,图册一放,再看向那悠哉悠哉的赤色身姿,不得不说还是有着大开眼界的,“原来你是玄鸟啊。”
我一向认定为呆头大鹅的家伙听着我的惊叹,倒不觉昂了昂颈脖,啄果子的气质都优雅无比。
然而,我却终是没忍住一串笑声喷发出来。
“噗……哈,”我捂嘴,却都还是指着那瞬间僵了动作的家伙笑得半岔气,“原来九重天玄鸟就长你这个样子啊,哈……不鸭不鹅也不像鸡难怪我没见过,原来就怂成你这样,还靠我救命呢!”
别提那冷了的气氛多窘迫,只见案上对方目光鄙夷地灼得我又乐又心里发毛,不过缓和缓和言归正传,我还是讨好地主动推去一个果盘。
“诶,好了好了,我不过说笑着玩儿呢,”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家伙报复灵槐观里几个毛孩子的做法,逗乐归逗乐,我终于还是软了几分态度,任它扭头不屑地走,我偏抓了便是一阵羽绒间的狂抚。
“其实捡……哦不,其实好好供着你大家也能做朋友的不是,你看你又帮我读书练功又陪我解闷的,懂的东西还多可比我能干,”我能夸就夸地装潢一番出口的话,感觉到手掌中的力道不再抗拒后,当即突发一想,“要不,既然你可是九重天的玄鸟……我就叫你小玄好了!”
不花哨不做作,简约又大方,多好的名字。
“小玄?”我双手托起这蜷成一团而羽毛光滑好摸的家伙,试着叫了许多声并坐着凳子都旋转起圆圈,“小玄小玄小玄……”
那手里又摇晃了几下的家伙似乎觉得我魔怔得很,终于扑扑翅膀弹飞起来,仍是甩我半脸的墨汁……
许多年后还能清晰忆起,我第一次凭借自己之力使出的灵诀,是挪物诀。----更新快,无防盗上----*--
彼时我掂量着隔空晃来晃去的书本,伤口已好了大半的小玄也飞到一旁,淡淡看我一直乐呵呵地炫耀。
“这可是我自己施展的……原来灵符写成功了这么有趣,”我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连写了数道灵符,恨不得一口气控制起满室的物品都漂浮起来。
高兴之余给自己和小玄都凭灵符送了两只葡萄到嘴边,一口的酸甜,好不惬意。
不过很快门外便响起敲门声,我皱眉,打算掩耳盗铃地,静止了自己的动作等那敲门人自行离开,却不想,声音仍旧陆陆续续。
真是没办法。
我匆匆藏了藏灵符,理理书堆狼藉就去开门,只是还不等门口的小少年开口,我便先发制人地笑语:“我在看你的功课书呢,怎么,也进来坐坐,讨论讨论?”
小少年苦丧着青淤尚在的脸,垂首顿了顿,仍是悻悻恳求:“十里,你还是再帮我一次吧,我把书把兵器什么的都给你……”
我翻了翻白眼,果然还是考核作弊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我是能安心收下你所有功课书和兵器的人吗,再怎么说也知道那些书难得,给了我,以后你还不是要天天来找我借啊,哎。
“啧,我说你还真是大方啊!”我没好气就是亮亮拳头吓唬,他倒是被道童打怕下意识便闪躲后退几步,无辜得很。
“都说了不去不去了,之前我答应你可你却没告诉我,你们那个变态师兄的真身也太出人意料了吧……”叉了腰,想到前些天为了帮这个所谓的小忙险些吓得我魂飞魄散,我就无奈又抗拒得很,“我做了几晚上噩梦的医药费就算了,不过你也别再来找我犯这个险了,好好看书等考试才是正事,嗯?”
想那日夜黑风高,我本着偷偷摸摸的真身本性潜入指定的弟子庭院,费尽功夫翻箱倒柜找考核的试卷,却没想到自以为躲过了人的脚步声,捧着纸张站在桌案上扭头后,却几乎被滴着濡液袭来的长舌吓得魂飞魄散。
那一刻忆都不敢细回忆了,面如死灰的我要不是靠几个半桶水的灵符逃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你也没跟我说你的真身,”小少年却依旧瘪瘪嘴不死心,“大师兄最怕凡界五月的雄黄酒,十里你再去一趟,我给你带上酒去——”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无奈至极的我当即痛心疾首,朝前伸出两指,“我,和他,一个天一个地,天生就是一个在明一个藏暗,他再怕雄黄也跟我没关系的。”
说白了,就是他再怕雄黄我也还是改不了畏蛇的属性啊……
终于,在我的强烈拒绝下,再由那张小脸委屈,我也不得不还是目送了毛孩子转身的背影。
谁让那个妖娆男动辄就欺负人,好好一场考试都不放过,非突然提前啊……就像无声无息突然给你吓个一吓,怎么都心悸。
回到我那满是狼藉的书丛,蜷在草垫上的小玄大概在浅寐,我颇为疲倦地仰头也一栽,双臂往后枕了头部,淡淡道:“说来这个忙还真不是我不愿帮,而是帮不起。”
眼前的一团绒羽却悄然调了个身,眼看要背对过去,被我当头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