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祺儿,他都八岁了,你能看出他是八岁吗,瘦的都只剩皮包骨了,大夫说了,再这样下去,祺儿他拖不过十五岁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能眼睁睁看着祺儿就这样被耗死吗?
就算我不收这钱,以秦公子的权势,他看上了依儿,有我们说不的份?就算我强把依儿留下来,依儿就会好过吗?马上田地改制就要下来,咱们手里没银子,少不得要卖儿卖女,你扭的过大房,顶的住爹娘,不让他们打依儿的主意吗?
与其让他们把依儿卖给人牙贩子,将来不知道流落何处,还不如直接给了秦公子,秦公子权大势大,人中龙凤,依儿就是给他做妾,那也是依儿的福分!”李氏说到最后语气都变的强硬起来。
“你,你……”叶文贵指着李氏,气的手直哆嗦,却辩驳不出一个字来,最后一个人抱着头蹲在墙角生起闷气来。他气李氏说的都对,又气李氏毫不遮掩的戳他的痛处,更气自己没本事,拼了命令的作工到头来都不能给妻儿一口饱饭。
这世道啊,生生能把人给逼死啊。
叶文贵蹲在墙角无声的抹着眼泪,李氏也跟着红了眼眶子,她知道自家相公为了家里娘几个拼了命的在作工,她也心酸,即便如此,他们的日子依旧不如意。
李氏上前握住叶文贵的手,“孩他爹,我知道你难受,你恨我怨我都可以,这钱我是不会退回去,更不会交给爹娘的,我要分家!”李氏最后说的很坚定,显然不是一时起的念头,倒是把叶文贵给惊了一跳。
“你说什么?”
李氏握紧叶文贵的手,坚定道:“我要分家,如今咱们有了银子,分了家,咱们可以自己买地种……”李氏话说一半,就被叶文贵怒声打断:“不行!家不能分!”
“那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母子两个去死?!”李氏比叶文贵还生气。
叶文贵又是一跳,随即皱眉道:“不会的……”
“不会?!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一样的饭食为什么大房个个身强体壮的,咱们和三房就个个皮包骨?那是因为你爹你娘,把扣下来的饭食私下都给了大房!爹娘从来都偏心,吸着二房三房的血养着大房,你看不出来吗?!
你看看三房,老三腿刚断,一家子就差点被大房给逼死,什么兄弟情义,血脉亲情,都狗屁不是,爹娘偏心,大房自私凉薄,不分家,我们迟早会被大房逼死的。
孩他爹,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祺儿为依儿想想啊,咱们分了家,有了田地,等日子好起来,我们就有钱给祺儿看病,买好吃的,我们还可以去看依儿的,若是依儿过的不好,咱们还可以把依儿接回来。若是不分家,我们一辈子都这样……我,祺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一头撞死在井牙子上,我也不活了。”
叶文贵被自己媳妇堵在墙角里,听着李氏的哭诉指责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二房那里吵吵闹闹,三房的人听的清楚,也跟着红了眼眶子。
李氏虽有私心,但说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你二伯母是偏心了点,可是说的话却是不错的。这家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分的,不分,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孙氏说着,想起昨天大房做的一切,上房竟然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心里便一阵阵闷痛。
她从来就没见过哪个做长辈的,把自己的晚辈往死里算计。若是不分家,还和大房住在一块,她必定是夜夜恶梦,睡不安稳了。
“我去和爹说,这次无论如何,这家我定给他分了!歌儿,你去请李大爷……”叶文安支着身子,语气坚定的说道,只是话说一半,就被人打断。
“叶老弟,文安侄儿,有好消息,朝廷体恤咱们,特意指示,凡家有为国捐躯者,赐三亩良田,也就是说,梵哥儿可优先得三亩良田……”
老村长一路喊着,被叶老爷子迎进了上房。
三房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
梵哥三亩,叶文安一亩,叶青茗一亩,五亩良田,本是好事,奈何三房一死一残一幼,……这好事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三房想要分家,怕是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