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金秤砣提着两尾草鱼上了船,去了船舱底层的伙房。苏贞没什么事儿,也跟着去了。
“金爷,要我帮你吗?”苏贞见着这伙房不大,有些暗,只在上方留了一个小小的气窗。
金秤砣将自己宽大的袖子挽了挽,脸上依旧笑眯眯的,“那就请三娘子把这两尾鱼收拾了吧!”
苏贞看着在木盆里的草鱼,她不会杀鱼,洗个菜倒是可以的。
“小姑娘,跟你说笑的,我自己来。”金秤砣蹲去木盆旁,伸手捞起一条鱼,放在菜板上,“啪”的一下,那鱼就被他用菜刀拍晕了。
“我帮你烧火吧。”苏贞走去灶旁,她以前看见青灵做过,应该不难,只需往灶膛里填柴就行。
金秤砣忙放下手里的鱼,跑来夺去了苏贞手里的火棍,“使不得,这船上可不能随便生火。”
“我只是想帮帮你。”苏贞看金秤砣的架势,这是自己做错了吗?
明白苏贞的想法,金秤砣只道:“这船都是木头造的,容不得一点儿火星子,要很小心才行。所以平日里是很少生火的。”
这下明白了,苏贞觉得自己是在添乱,“那我出去了。”
“你留下来跟老人家说说话吧!”金秤砣笑道,指着角落里的小凳子,示意苏贞坐去那里。
“表哥说,金爷做的鱼好吃。”苏贞也不知道说什么,随意找了话题。
“公子这么说的?”金秤砣背着苏贞,收拾着鱼鳞,想来应该是怕姑娘家的看见害怕。“你喜欢吃,以后就常过来,我给你做。”
“会麻烦您的。”苏贞客气着。
“今儿让你受惊了,码头就是这样,乱。”金秤砣手下不停,一条收拾好的鱼扔去水盆,伸手捞起了另一条。“以后过来,别乱跑,跟着公子。”
苏贞嗯了声,想起那醉鬼依旧觉得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顾延,她恐怕已经淹死在江水里了。
“表哥将那恶人扔去了江里,会不会惹上麻烦?”
那边金秤砣刷刷的刮着鱼鳞,“这江里,哪天不淹死个人?运气好,他会水,但是找麻烦,他不敢!”
应该是金秤砣在这边的买卖大,所以不怕吧。“您这次帮顾家运货?”
金秤砣动作一顿,回头笑眯眯的看着苏贞,“回去问问你的表哥。”说完,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收拾完草鱼,金秤砣肥硕的身子站起来,深深喘了几口气。他这样的身材,蹲在地上的确有些为难。
“哑婆过得可还好?”金秤砣洗干净手,问道。
原来金秤砣与哑婆还是认识的。“哑婆很好,平时帮着表哥熬药。她的药真管用。”苏贞赞叹着。
“那还用说?”金秤砣接着叹了口气,“就是脾气又直又硬,不会变通。”
苏贞倒不觉得,她看哑婆是个很好的人,对人特别关心,心眼儿也好。
“有人来了。”金衬托抬头看着顶上的甲板,“这是闻着鱼腥味儿来的吧?”
头顶上的确有轻微的脚步声,金秤砣耳力倒是好使。
“到上面去吧,一会儿油烟呛人。”金秤砣拿起锅铲,准备做鱼。
苏贞出了伙房,有一条过道一直往里,应该是划船的地方了,有着水气和哗哗的水声。她沿着木梯爬了上去。
天色已经发暗,顾延所在的船舱已经点了灯。明明是人家金爷的地方,他却好像自己家似的,想做什么毫不客气。
苏贞走到门边,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两日后必定变天,到时候可就是真冷了。”一个身着道袍的瘦男人背对着门口站立。
“可有雨雪?”顾延坐在凳子上,眼睛瞟向门边,看到站着的苏贞。
道士转身,拂尘一甩,朝着苏贞走过来,“啧啧啧,这位姑娘好相貌。面色红润,双眼有神,鼻梁高挺,乃是旺夫之相!”
苏贞有些不信,她站在黑影里,那道士怎么可能看清她的样貌?再说她白日里才碰到恶人……怕不是个江湖骗子?
“姑娘,可否伸出手来,让贫道看上一看?”道士问道,说话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的。
“不劳烦道长了。”顾延走过来,将苏贞拉去身后,“她应该没有银子给你。”
“她没有银子,公子你有啊!”道士不死心,“你真的不想知道?”
顾延咳了咳,“不想!”
“要不,贫道不收银子。”道士看向苏贞,“姑娘觉得如何?”
“道长算得准,为何不为自己算上一卦?”顾延对苏贞道,“进屋吧。”
道士因着顾延的一句话,有些蔫儿了,垂着头到屋里坐下,“老金是不是老了?这么久都做不好饭?”
“道长,可以不用等的,岸上有酒肆。”顾延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