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你简直胆大妄为!”

隐隐的有父亲的呵斥声传来,语气怒不可遏。--*--更新快,无防盗上----*---

“为父跟你说过多次,那姜阁老的女儿,万万不能结交!她心思颇深,她父亲更是个阴毒性子,杀人不用刀,可你呢!你简直不知悔改!由着别人把你当幌子……”

李澄幼觉着自己浑身酸疼,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半歪着身子跪在地上,身前是肃穆摆放的一众牌位,再就是数不清的长明灯烛。

她昨晚被罚跪了一夜祠堂,眼下天才刚刚亮。

身后的芙蕖看她醒过来,哭丧着脸,赶紧上前就要扶她起来,伸手给她揉腰,“小姐,你就赶紧向老夫人认错吧,我听刚刚过来的嬷嬷说,大人因此一夜未睡,气的摔了书房的好多东西。”

李家这一辈一共兄弟三个,她父亲排行老二,上面大房伯父官职略高些,家中很多进项都是因为此。

所以家中老夫人什么事都闭眼向着那边,这次她在外面丢脸,本来不起眼,但那位大伯母恨不得让全京城都知道,昨日一回来就带着自己女儿李焕陶,面色发白,泫然欲泣,简直像李澄幼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直冲着老夫人房中去了。

然后李澄幼就被罚跪在这一整夜。

“不认。”李澄幼撑起身子,重新跪好,咬牙忍住膝盖的刺痛,面色愈发苍白,摇摇欲坠。

女学鉴眼看着就到日子要选人了,长房生怕她出去抢风头,这几日愈发肆无忌惮,想尽办法罚她,自己要是没跪够时辰被抓住话柄,再想出去只怕是难上加难。

“为什么啊……小姐不是一直说这朝廷女学迂腐无趣,实在无聊的紧,不去也无大碍,怎么就突然跟那姜家人顺着干,她眼下正想出风头的以后,您这不是自个儿委屈自个儿吗?”

李澄幼也不接话,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一个月前她醒过来,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十五岁这年,父亲还未升官,兄长年少,母亲在江北祖宅养病,一切还未定局。

她大病一场,夜夜惊惶而醒,险些不知自己眼下是梦中,还是那些年才是真的黄粱一梦。

直到姜姝的帖子递到府上,她才渐渐清醒,知道自己真的重新活过来了。

诸事未起,但诸事待平。

姜姝的父亲,眼下是二品中书阁老,自先皇便是太傅,一路扶持当今皇帝继位,配享太庙,权势颇重。

可这姜家,虽眼看着皇宠优渥,但内里不知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就因为姜家年轻这一辈,子嗣单薄,只一个单传嫡女。

明齐自开国来,特许女官一样可入仕,但姜家这位女儿,年少时曾随父亲游历山川,眼高于顶,十三岁时在宫宴放话,自己若非同辈第一人,绝不入女学。

虽说是年少玩语,但被有心人暗中记下,处处在外夸大其词,弄的姜阁老无法私下插手安排女儿的官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同那些普通官员家的小辈一样,从女学鉴里取得名额。

这女学鉴三年一开,每次招录三百名适龄女令,最后只留五人。

而今年尤为特殊,本来不是正当年,但皇后一脉因受贿被牵连不少人,官位虚悬,皇上这才开恩下旨,但这次只收两百女令,留三人。---

于是这姜姝便开始处处为自己造势。

李澄幼就成了这被牺牲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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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许是见她久久不肯低头,李重山恼了,实在忍不住,一脚踹开门就闯进来,身后还跟着正苦苦阻拦的兄长李乘明。

“你竟然还敢打那女学的主意!”李重山气的胡子一翘一翘,背着手在她眼前走来走去,恨铁不成钢,“你家世不好,你老子我是武将出身,朝廷重文轻武你不是不知道!”

“往年倒也罢了,今年只留三个人,多少人盯着,朝中不少重臣明面上不动声色,实际私下活络的很,你又何苦淌这趟浑水!”

芙蕖被家主的怒气吓得一句话不敢说,眼看着情形要坏,赶紧悄悄伸手拽了拽李澄幼的衣袖。

可明显她家小姐不准备低头,任由着父亲斥责,硬是一个字都不开口,一言不发,生生受着,瘦弱的背影蜷成一团。

李乘明素来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一身的聪明都藏在皮肉底下,不肯露出来一点,这次也不知怎么了,被当众下了脸。

他原本不知道此事,直到今日去上学时,被同窗告知,自家妹妹正同姜阁老家的女儿一起,在女学同那出名的才女谢舟对弈。

且对弈的是军棋。

那谢舟自出生起就在太后身边教养,一身才学都是名家倾囊相授,李澄幼再聪明,也不可能敌的过她。

姜姝和李澄幼两人各选一样,李澄幼也不知怎么,就挑了这最难的一样。

李乘明赶到的时候,自家妹妹正同谢舟相对而坐。

两人身旁挤满了人,无不在窃窃私语,有眼尖的看着他到了,高声吆喝,“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令哥哥来了!兄妹两这是准备一起上阵吗?”

周围一片哄笑,李乘明一股邪火涌上来,却硬生生憋住了。

因为他已经看到眼前的棋局,攻方黑棋的粮草所剩无几,营地一退再退,显得颇为狼狈。

而反观谢舟执棋的守方,已经连胜几次,夺回城池,粮草充足,隐隐有吞掉别国的趋势。

攻守互换。

李澄幼败局已定,眼下勉强在苟延残喘。

她正双眼紧紧的盯着身前的排兵布阵,眉头紧锁。

那谢舟从头到尾的表情都淡淡的,有些清高的模样,看到她愁眉不展,感觉有些无趣,低声开口,“你赢不了的,为何要跟我争这三场,不过给旁人徒填笑料。”

李澄幼不说话,抿唇将身前的残兵棋推前一步,从一旁拿起笔写下策略,递给旁边的侍女,那人接过后粗扫了一眼,迅速按照布置走棋。

那谢舟见她不搭理自己,有些恼,原本还温吞的攻击方式开始变得迅猛。

“黑棋右翼,两千士兵,白棋五千精锐力量前去剿灭。”

“弓箭手,绕后,射火箭,断其粮草。”

眼看着李澄幼兵败如山倒,那在外面看热闹的姜妤眉眼都带着笑意,面上却一片沉重,连连叹息,好似有些不忍心。

“澄幼妹妹太激进了,兵法也不甚熟悉,谢舟姐姐每每设下的陷阱,她都不能避开,甚至孤军深入,实在是……”

蠢货。

姜姝简直要笑出声来,还真是找对人了。

一炷香后,锣声响起。

“黑棋败,白棋夺魁!”

黑棋输的十分难看。

双方各八座城池,李澄□□战五场后溃不成军,目前仅留四座,且精锐不在前线,只剩些老弱病残。

两人对局外,有人连连摇头,“这李澄幼只知道弃车保帅,殊不知这种做法,在真正的战场上只会让军心涣散,怕是要比在棋局上输的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