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稷承认年后事情是突然少了不少,又翻起旧账:“你凶我!”
“不听话还有理了?”
“你还关我!”明稷狠狠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把我一个人关在里面,知不知道我会害怕啊?”
“门口尽是东宫六卫,院外就是墨奴等人,你怕什么!”殷遇戈训道:“身为太子妃爬屋顶,传出去要如何自处?”
“怕什么,你以为我在郢都名声就有好过么?虱子多了不痒呗。”明稷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扒拉了一下太子身上一块硬物:“什么东西,硌得慌。”
“尽是花言巧语!”殷遇戈十分不高兴:“半分不顾及你自己的身子,你可有想过腹中孩儿?可有想过别人!”
说起这个孩子明稷就生气,真是千防万防,没防住太子龙精虎猛啊,她鼻子一酸:“那你还气我……还不理我!”
“我问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72、072
原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太子的,明稷发现自己是真伤心啊,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太子脸上,直将他所有的脾气都浇没了。
该死,哭起来真是让人想好好地……把她弄坏。
“不许哭了!”他闭了闭眼,想不通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你要是不要我了……哧溜~我就、回家!让阿爹阿娘养我!”明稷一脸倔强,凶巴巴像个小野猫:“孩子我自己生,自己养,看都不给你看!”
殷遇戈没忍住,将她往怀里一圈,低声训斥:“胡说八道,王室的子孙,孤的孩子,能让你随便带走?”口气却是软了十几个度。
“哼!”明稷生气得哼道:“那孩子留给你,我自己走好了吧,不碍你的眼!”
“放肆!愈说愈没有边际了!”殷遇戈气道,覆着她的小腹:“起来,找医士给你把脉。”
明稷这才想起来她还把太子压在身下呢,搂着他的脖子耍赖:“我没力气了,起不来。”
殷遇戈刚才也摔得够呛,被她抱得死紧,只能退而求其次抱着她站起身:“脏。”
明稷从屋顶下来,满身的青苔,太子则为了接住她在地上躺了好一会,二人身上一个比一个脏,明稷抱紧了不撒手:“怪谁啊?你不关我,会弄成这样?”
太子单手抱着她,一边走出了主院——那门实在封得太严实,直接换个屋子还快一点。
院门外战战兢兢站满了人,太子吩咐:“去请医士——还有,伺候太子妃沐浴。”
润园里倒是什么都有,不多时什么都准备好了,太子将明稷放在地上,说:“洗干净了请医士给你把脉,孤……还有些事处理。”
“你去哪啊?”明稷拽住他的袖子,满脸不情愿。
“莫要胡闹。”殷遇戈捏捏她的手,留下伺候的有钱进门,急匆匆走了出去。
明稷只当他真的有事要办,又觉得有些腰酸,有钱眼疾手快扶住她:“您今儿吓死奴婢了!快让奴婢伺候您梳洗。”
“殿下这是从哪回来的呀?”明稷扶着她的手慢慢往屏风后走,那儿已经备好了热水、浴桶和沐浴用的东西。
“奴婢不清楚,只从公主那处得知,似乎是出城去了。”有钱扶着她慢慢坐到浴桶里,说:“医士在外头等着了,殿下吩咐了让您多休息一会再去,不急。”
明稷看了她一眼:“做一个殿下吩咐,又一个殿下不准的,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啊?”
“奴婢不敢。”有钱古灵精怪道:“您跟殿下斗气,那都是殿下让着您,肯定是您的呀……奴婢去点上安神香,
您好好歇一会。”
说着她抱着换下来的旧衣走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个小香炉走进来,放在屏风不远处。
见太子妃靠着小憩,有钱说:“奴婢去给您取新衣裳来。”
“嗯。”明稷轻声应道。
净室重归安静,明稷有一搭没一搭撩拨温热的水花,乱糟糟的思绪才渐渐平息下来,她透过晃荡的水波看向自己的肚子,有点郁闷。
好端端的,多了这么个小东西,以后可怎么走得脱?
想起太子生气在乎的样子,她又有些心软,拍了拍水面:“算了,来都来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决定正式接纳腹中的这个小家伙,突然被香气呛了一下:“咳咳……”
屋中角落,一只小巧的香炉慢慢飘出淡烟,正是这香气的来源,明稷从水中爬起来。
香炉是很普通的样式,特别的是里面燃的香并不是固体香或是线香,而是一小堆细细的粉末。
明稷将手上残留的水滴进香炉,随着一声细微的“嗤”,香灭了。
屋中那股令人不快的味道才慢慢散去。
怪了,这香的味道很熟悉啊……明稷用帕子收了一点残余,拍拍脑袋,却是一点都回忆不起来。
“吱呀~”一声,有钱推门进来。
“呀,娘娘怎么自己起来了,当心着凉!”她连忙绕到屏风后,伺候太子妃穿衣服。
“奴婢出去打听了,殿下已经回来了。”有钱为她系上系带,欢天喜地得说:“听说是推了手上的事,专门来陪您的!”
“这样啊。”明稷从桌上拿起一方帕子,顺手塞进怀里。
有钱疑惑:“这帕子都脏了,奴婢给您换一条吧!”
“不用,我瞧它样式可爱,就它吧。”
明稷穿戴整齐,扶着有钱的手慢慢走去前堂,至于净房里自然有润园里的奴仆收拾,桌上那只香炉已没了温度,里头一小堆香末被包进一个黄纸包,悄无声息地带走了。
栗城太守请来的医士捻着花白的胡子,半晌才确定了脉象,吩咐一旁小童收起腕枕和药箱。
“恭喜夫人,走珠滑落之象,乃是有喜了!”
虽然之前封先生已经把过脉了,但被这老先生一说,明稷心中最后一丝希冀都被打消了,不自觉摸上肚子:“真的?”
“不足一月,还小得很,但是脉象尚算平稳。”老先生安抚着。
李闯最是高兴,小山般的块头站在女儿身边,指着有钱说:“怎么北上就带了一个丫头?快快——去信你阿娘,叫她送人来伺候!”
所有人都很高兴,只有明稷喜忧参半,她眼尖看见画奴准备溜出去的身影,出声道:“画奴?你去哪啊?”
画奴被逮了个正着,挠挠头,傻笑说:“属下去告诉殿下,让他也高兴高兴啊。”
明稷腾地站起来:“你们殿下呢?”刚才就不见人影,现在也不见人影,明稷摸着肚子气呼呼地想,未来可见道路简直是丧偶式育儿啊!
“我亲自去!”
画奴忐忑地将她引到书房外,大说好话:“殿下初为人父,什么都不懂,您多担待,您多担待!”
明稷看到他就来气,手中羽毛扇‘啪’一下敲画奴的头:“我不是初为人母呀?”真不会说话!
画奴苦着脸推开门:“您请,属下就在门口守着。”
殷遇戈警惕地一抬头,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随即缓缓下移,固定在她小腹上,毫无痕迹地往后挪了挪。
明稷看他这幅样子
就来气,往前走了几步:“您忙什么呢?”
“……不许过问政事。”太子又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背正式抵住椅背,避无可避。
明稷对太子伸出手,殷遇戈突然出声:“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