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凉的人生永远停在了二十八岁的那一日。
为了阻止密鲁菲奥雷家族首领白兰想要统一世界的野心,彭格列家族一直致力于摧毁他们的根据地,保护这个世界。然而白兰以及其手下都是十分厉害的人,战况一度陷入黏着期,就连日本的地区也受到了威胁。
在二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风间赫然选择了离开彭格列家族,孤身一人向着白兰的据点走去。
谁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然而在那过后,密鲁菲奥雷家族忽然从内部瓦解,也随后传出了白兰与风间同归于尽的消息。
以纲吉为首的彭格列家族听到传言后立即调动起所有的守护者将密鲁菲奥雷家族困在本部中,并且亲自去楼内观察了一圈,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办公室内几乎看不见一块完整的物品,最终还是花泽用超能力把所有的残垣断壁搬了出去,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彭格列的指环。
是风间习惯性用的戒指纹样。
因此,坐实了传言。
风间凉已经死了。
为了保护世界、保护彭格列,选择了与白兰同归于尽。
——他是一名英雄。
风间的葬礼是在日本举行的。
当日,无数穿着黑色西服的黑手党成员胸口别着一只白色的雏菊,将自己的发型梳的一丝不苟,严肃而又认真的来到坟墓前,参加仪式。
这墓园的位置面朝大海,波澜壮阔的海洋象征着逝者生前的悲壮,墓园中还点缀着漂亮的绿色,郁郁葱葱,小鸟在枝头歌唱,仿佛世外桃源般适合安息。
在最前面站着的沢田纲吉率领着彭格列大多数成员,目光哀恸的望着下方的墓碑。风间的尸骨已经无存,所以棺材中也只能放着生前的衣物,以及纲吉最后紧紧攥在手心中的彭格列的那枚戒指。
他用唇瓣微微亲吻了下那枚银色的戒指,就像再吻别它的主人似的,带着虔诚和哀伤,随后便将这枚戒指一起放进棺材中,下了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但是在场的成员谁都不愿意先行离开,在这里长眠的是彭格列的英雄,被誉为最强的男人,正因为有风间的存在,彭格列才能所向披靡,一直赫然伫立在黑手党的最顶端。
而他们的干部们,山本、狱寺、了平、蓝波、六道骸、花泽……甚至连那个一向不合群的云雀先生,都来到了葬礼,扔下了属于他们的那朵象征着希望的雏菊。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流下泪水,却又像是痛苦到根本承受不了似的,眼底下带着紫黑和疲倦,眼底闪过悲痛和挣扎。
除了彭格列以外的黑手党,有许多也来到了现场,像是加百罗涅的首领,跳马迪诺,碧洋琪,风太还有许许多多曾经跟风间打过交道的人。
这是一场悲壮而又盛大的葬礼,牧师怜悯的吟唱声仿佛能融到每个人的心中,化成天使的羽翼,扑扇着驶向了天空。
下葬后的第二天,首领沢田纲吉便下令,要将风间逝去一事传达给所有认识风间的人,不仅仅在黑手党之间,还在普通的民众中。
许多干部们自觉承担了这一责任,在日本中东奔西走,仅仅几天时间便结束了任务。
……
“太宰先生?”
已经二十岁的中岛敦在出任务的时候,半夜忽然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等他疑惑的出门一看,发现正是跟他同行的太宰先生:“睡不着吗?”
太宰治站在玻璃窗附近,外面银色的月光淡淡打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添上了一层圣洁的味道。然而中岛敦却敏锐的意识到今天的太宰似乎有些不对,像是周围的气息令
他越发的缥缈,仿佛下一秒就会离开这个世上。
“没什么哟,敦,你回去睡吧。”
太宰的声线依旧十分温柔,然而扭头望过来的目光中却藏匿着深深的悲伤:“只不过是得到一个消息而已。”
“一个令我十分心碎的……坏消息。”
他的挚友又一次离他而去,跟织田作当年一模一样,仅仅留他自己还活在这个世间。
太宰治第二日来到狱寺所说的墓碑地点时,远远便看见了一群穿着黑衣的男人们正在放下花束,那是太宰治非常熟悉的,属于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中原中也、黑蜥蜴、芥川等几位重要的干部都在现场,默默的脱帽向坟墓致敬。
能让这几位骄傲的人恭敬的来扫墓,看来他们都知道了风间是为了拯救世界而与白兰同归于尽这件事了。
太宰躲在一颗大树下,默默的凝视着这一切,扫墓的气氛十分安静,配上这附近漂亮的风景,给人一种胸怀大海的壮阔感,他如同海洋上的一艘帆船,找不到航海的方向,一直在肆意的飘荡。而他的朋友,却已经葬送在这大海中,甚至没有留下残骸。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个离去的芥川捂着嘴唇,微微轻咳的离开了墓园,而太宰治也就此现了身,他在刻着‘风间凉之墓’的墓碑前蹲了下来,动作温柔的摸了摸石碑上的纹理,随后又把脖间的挂链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
“真是很过分呢,明明说过自己轻易不会死。”太宰治凝视着这银色的指环,仿佛能够透过它看见风间那浅笑的模样,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你知道的,我不跟男人一起殉情。”
五指紧紧的将戒指攥在手心,太宰治的眼底迸发出希望的色彩:“所以,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带着你的份一起。”
“永别了,凉。”
只可惜,他再也看不见那干净到极点的属于希望的火焰了。
……
——不是说好了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吗,骗子。
“……港口黑手党去扫墓了么。”沢田纲吉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语气有些嘶哑的说着,他的神情带着深深的疲倦,仿佛一瞬间深沉了许多:“谢谢,我知道了。”
“蠢纲。”已经恢复成成人体型的reborn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看着他,跟小婴儿的体型不一样,他现在这个表情十分有压迫感:“你该休息一会儿了,彭格列还要靠你支撑。”
“我知道……我知道的,reborn。”纲吉苦笑的勾起唇角,眉眼无意中依旧流转着痛苦:“不过……凉临走的时候来找过我,如果我那个时候能察觉到他的意图的话,说不定就不会面临同伴的死讯这种结果了,是我……的错。”
那一日傍晚,风间凉一反常态的来到了纲吉的寝室,不过纲吉一心沉浸在如何对抗白兰的力量中,根本没有察觉其中的不自然,现在回忆起来,风间说了许多感性的话语,比如说能加入彭格列是很庆幸的事情,比如说战争一定会以我们胜利而结束的。
如果自己能够再振作一些的话,是不是就能扭转这样悲剧的结局了呢。
二十五岁的沢田纲吉总会在梦中浮现风间的身影,这个问题也像是诅咒似的扎在了他的心中,像一根刺一样,每次回想起来都会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要拥抱着那道身影,但每每扑上去都只剩下一片不存在的气泡。
已经逝去的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到的吧,被独自留下来的伤悲。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放弃彭格列的一切,与风间两人生活在无忧无虑的蓝天下,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永远相伴。
“这是他的觉悟,他已经做好了
牺牲自己的准备。”reborn用冷酷的口吻说着,眼底却闪烁着悲伤的光芒。
对于风间凉,reborn一直把他当做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如果不是风间不愿意杀人的话,他都想把杀手的一切传授给对方。这么一个弟子英年早逝,reborn很是心疼,不禁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纲吉不想就这件事提起伤心的回忆,顿了顿,转而问道:“狱寺他们现在怎么样?”
“已经全部回来了。”reborn道:“除了云雀不知道去了哪里。”
“云雀前辈他……虽然看着很冷淡,但是同伴的离去还是让他受到了打击吧。”纲吉有些犹豫的揉了揉眉心,“更何况他还很喜欢风间,每次看见风间都要打一架的场景我还记忆犹新……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恐怕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
只有让自己投身于别的事情中,纲吉才能完全摒除杂念,不再因为风间的事而撕心裂肺,尽管这只是掩耳盗铃,但对现在的纲吉来说大概是最好的方法了。
reborn安静的垂下双眼,轻轻抿了口苦涩的咖啡。
……
“花泽!你那天晚上不是跟风间先生同寝吗,为什么没有察觉到他离开了!!”
守护者内部,也因为风间之死引起了一大串的矛盾冲突。安静的沉默之后,狱寺猛地抓住花泽的衣领,用锐利的视线责怪着对方,险些一拳揍过去。
“住手,狱寺!”山本立即上前拦着狱寺,他看着面色苍白根本没有反抗的花泽,眼底闪过一丝悲伤:“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责任。”
“风间先生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死!”狱寺的手指力度大的泛着一片白,从喉咙中发出的嘶哑的声线像是一只困兽,眼底也布满了血丝。
“再强大的人也是会死的。”花泽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忽然淡淡说出了这一句:“因为我们始终是凡人啊。”
强大如风间,也一样泯灭在了死亡之中。
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此时的风间,已经脱离了□□束缚的风间,却再一次以幽灵的形态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死亡对于风间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都没有留下,便白白浪费了生命。
在与白兰同归于尽的那一刻,风间带着心中崇高的志愿,逐渐脱离了世间的一切。等到再次意识清醒时,发现已经来到了一片荒凉的草地,身侧有人提醒他跟上,去面见阎王进行审判。
这里是已死之人的必经之处——地狱。
尽管灵魂状态的风间已经有多很多次飘荡的经历,但是地狱这还是第一次见,不禁对这里产生了些许兴趣。
谁知道还没等到达阎王殿,其中一个鬼卒便露出一副惊愕的样子在茫茫幽灵中望向了他,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字:“神、神明之力!”
风间:?
没等风间意识到问题所在,那位头上长角的鬼卒便急急忙忙的拽了拽身侧鬼卒的衣袖,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尔后那位鬼卒再次露出震惊的神情,马不停蹄的朝下一个鬼卒跑去。这么来来回回的转了一圈,风间附近的幽灵们终于意识到风间的特殊性,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只一瞬间,风间附近的地区就呈现了空白状,更加显出风间的特立独行。
“发生什么骚动?”
这时,一道冷喝身从外围传来。那威严的语气直接把窃窃私语打散。
风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来人,发现来人也是个鬼卒,额前的角十分分明,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面容不威而怒,眼睛微微上挑,泄出几分凌厉。
“鬼灯大人!”
一些鬼卒顿时眼睛发光的把他围了上去,一只手还指着风间,紧张兮兮的求助道:“我们发现了一个拥有神明之力的人,这该怎么办啊,鬼灯大人!”
“哦?”鬼灯那犀利的视线瞬间落入了风间的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风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下意识的朝他颔首表示礼帽。
“真是有趣,一个凡人身上竟然有神明的气息……”鬼灯摸着下颔轻声说道,随即朝风间走了过去:“他就交给我了,你们去负责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