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这天,他都会去城外祭拜外祖和母后。
他到时,张高秋已经等候多时。
张高秋还在疑惑呢,按照以往惯例,主子肯定会在子夜前来,今日却迟了一个多时辰,不知被什么事绊住了。
魏君顾没有理会张高秋的疑惑,径自来到祭案前,点了香对着牌位跪下。
张高秋悄声退下去,把空间留给魏君顾一个人。
魏君顾拿着香,心里默默跟他们说话。
“母后、外祖父,你们放心,我会给顾家洗刷冤屈,叫他后悔做下当年的事。他欠顾家的债,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顾家的血不能白流,顾家的名,不能被玷污……”
“还有一件事,你们肯定见过阿词了,她很好是不是,我很喜欢她,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就保佑她这一生平安顺遂好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一天,等我亲口告诉她真相时,她能原谅我现在的欺骗。”
“我现在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会莽撞地闯到她房间里去,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就处在了对立面,或许我已经向她坦白了。”
“可现在,她很讨厌我现在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魏君顾脸上出现百年难得一见的迷茫,在他最亲近的亲人面前,他终于卸下所有伪装。
把想说的话说完,他才把香插上,拜了三拜。
张高秋发现这次的主子和以往有明显的不同。
往年间,他祭拜完,身上总是有一股煞气,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如今,他依然有煞气,可整个人却温和许多,甚至多出许多人情味,终于有点像个人了。
当然,他不是说主子之前不像人,只是那时的他,冰冷得像个复仇机器,除了复仇,好像就没有别的情绪。
他一直怕主子沉迷在仇恨中最终走上一条孤绝之路,那太苦了,主子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多年,他不希望他余生也这样。
现在好像好些了,至少,除了复仇,主子还有别的挂念的人。
魏君顾并不理会张高秋的眼神,拜祭完后直接飞回王府。
他重新换了衣服才上床去,然后将清词揽进自己怀里。
他没再占她便宜,只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就放开,然后拥着她睡去。
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开她。
第二天,清词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是蜜和香。一般人的嗅觉根本不会察觉到,但清词不同。
这香比较特殊,它本身香气不显,却能保留相当长的时间,就是沐浴过,也不能完全祛除。
蜜和香价格昂贵,并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而且,这香不单用,一般是作为调和剂调和诸味香料。
她确信,自己没有用过这种香。
她嗅了嗅,这香是从魏君顾身上传出来的,然后,她又闻闻自己,她身上也有,只是味道比较淡,估计是他蹭到她身上的。
“你碰什么了?”清词问。
昨晚都没有的,怎么突然多出一股味道来,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魏君顾昨晚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魏君顾一脸疑惑,“我不知道。”
这事着实奇怪,蜜和香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她平时很少用香料,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味道。
清词心里隐隐有种直觉,这事好像并不是偶然,但又始终隔着一层膜,叫她看不清真相。
从魏君顾这里问不出答案,清词暂时把疑惑压在心底。
正常魏君顾见她如此敏锐,心里暗道不好。
他已经尽量把每个细节都处理好,不叫她发现,没想到还是有他没顾及到的地方。
以后,他得再小心些。
*
“宋铮,你给我站住。”长乐骑着马在后面追赶,高声朝前面穿着黑色劲装的宋铮大吼。
宋铮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得勒了缰绳。
“郡主有何吩咐?”宋铮朝长乐拱手行礼,态度恭敬有余却不甚亲近。
长乐最讨厌他这副样子,顿时语气也不善起来,“你为何看到我就走?难道我长得这般不可入目吗?”
“微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微臣还要去当值,不宜迟到。”宋铮语气不变,并不因长乐的胡搅蛮缠而生气或是有什么别的情绪。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为什么不答应?”
她上次跟他说,想让他掉到她父王手下做副将,到时候,凭借他的才能,加上她父王的提携,很快就能得到升迁,偏偏这个木头人,一口拒绝了,她气得不行。
“无功不受禄,何况是升官这种事,恕微臣不能答应。”宋铮回答得一本正经。
他向来不喜靠裙带关系上位,而且,若是接受她的好意,他就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拒绝她了。
“好,就算你不想答应,那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别说你没躲着我,我又不瞎,看得清楚得很。”长乐一开始颇为盛气凌人,到现在,竟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