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洧川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顾星沉扎着清爽的马尾巴，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裙。裙子的款式很简单，腰间的系带却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细，
她站在那里，挺拔而舒展。
阳光将她的脸映上一层动人的光泽，那脸颊饱满而光洁，没有一点瑕疵。
满满的青春几乎要溢出屏幕。
采访结束了，女孩的身影从屏幕上消失。辛洧川慢慢吁出一口气，抬手关掉遥控器。
窗外的大树投下浓绿的荫凉，从窗户里可以看到外面的蓝天。夏日的天空如此直白坦荡，没有水淋淋的欲说还休。
这样真好。开阔明朗，真好。辛洧川无声地微笑，有一种很温柔的情绪在他心底缓缓蔓延。
看到儿子背着双肩包，打扮得清爽利索地要出门，辛母赵又芳皱起了眉头。
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家里也化着全妆，衣饰极其考究。她的脸白皙紧致，保养得宜，几乎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
然而，在她的眉心，却有几道明显的川字纹。这几道纹路让她看上去总有几分愁苦和不安。
“洧川，你这是要出去吗？”赵又芳叫住了儿子，眼睛疑虑地盯着他上下打量，“音乐会不是在晚上吗，怎么现在就要走了？”
“我去图书馆看书。”辛洧川的眼神有些闪躲。
“看书？在家里不能看吗？”赵又芳的语气急促起来，“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急着往外跑？你爸爸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她根本不给辛洧川说话的机会，一连串的抱怨像子弹一样发射出来。
“家里是有钉子还是有恶鬼？你们在家都呆不住是吧？你爸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了眼，整天不着家，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有样学样了是吧？”
“妈，”辛洧川垂下眼睛，声音很淡，“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找王阿姨她们逛逛街做做美容。”
“砰！”一个花瓶砸碎在地毯上，玻璃渣溅到了辛洧川脚边，赵又芳的声音尖细而愤怒，“滚！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什么老公，什么儿子，我算是看透了！都靠不住！一个都靠不住！”
佣人们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收拾摔碎的花瓶。
辛洧川盯着脚边的玻璃渣看了很久，最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关门的那一瞬间，他又听见了客厅里惊天动地的碎裂声——大概又有一个花瓶遭殃了。
世界老这样总这样，总有无穷无尽的猜疑、争吵，总有你意想不到的，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
外面的阳光锐利刺眼，辛洧川闭闭眼，慢慢走下六层台阶。
台阶下面是别墅自带的花园，鲜花怒放，碧草如茵，人造的小池塘里，锦鲤甩着漂亮的尾巴在睡莲下游来游去。
它们真快乐，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