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今天专门跑到了T校中学旁边的一家医院去检查。开车绕过了谢俞所在的那家,兜了个大圈子。
医院里有股刺鼻的药水味道,刚踏进去就瞬间的扑面而来。
他挂了号,坐在房外的椅子上等待,抬头往里头瞅了眼,看见了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白褂戴着眼镜的男人。
眼睛方正,身形偏瘦,看着精干。
这会的走廊人来来往往,擦身碰面的不计其数。关上门朝外头走出来的护士又转了个身吱呀打开了另一扇病房的门走进去。穿着病服的女人头发后头给随意盘着,额前碎发杂多,冷不丁的忽然瞅一眼谁再把扭过头去。来陪同的家属,男人大概是谁的男朋友或者老公,走进厕所洗了把脸,想掏烟猛地瞧见了边上禁止抽烟的标志而悻然离开。
贺朝盯着他们,没注意他们,却完完全全的收尽眼底。
来往的人也大多会瞅上一眼,看看这个西装革履外形极好的男人眼里头的不耐和烦躁,气质决然却冷淡。正如他们自己,漠然单调。
“最近有酗酒?”医生问。
“是喝了点,”贺朝说:“晚上。”
“酗酒?”医生手里圆珠笔敲了敲桌面,不经意却猛地一声。
贺朝抬头看了眼这个五十多岁的男医生一眼,停了两秒:“嗯。”
“昨天没有喝,前天没有喝,”医生重复了一遍贺朝刚才几分钟回答的话,又问道:“全身乏力?头疼?胃也疼?”
“嗯,”贺朝靠在椅背上皱了皱眉,半晌用了医生填表格的时间,开口:“总是胡思乱想了,夜里睡不安稳,总是做梦,有的没的,也猛地就醒了,一看表是半夜。”
贺朝愣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失眠很久了,睁开眼闭上眼都睡不着,懒得下床。天天上班就跟熬日子似的,总担心有一天熬不下去了。”
医生握着笔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打量了贺朝一下,大概一两秒又把视线收了回来,问了句:“经常会呕吐,腹泻有吗。”
“都有,”贺朝说:“前一阵每天都会吐,难受的跟个要死了一样。”
医生没再回应他,只顾着写着手里头的单子。写完了扶了扶眼睛抬头,又打量了贺朝一下,把眼睛给摘了下来。
“我给你开止痛片,你这就不要喝酒什么了,戒吧。烟也少抽,最好都给断了,”医生说:“年纪不大,最近也别去什么娱乐场所了,少熬夜。”
“嗯,”贺朝点头。
“看你这样子年纪轻轻作为不小啊。”医生声音确实冷冷淡淡,从容不迫的却给人一股极大的严肃感:“你去心理科看看吧,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你这样的也不少见。有钱的大老板总主管,工作压力太大。”
贺朝怔了一下。
“心理科…”贺朝猛地就一阵无力感,语气都提不起来去反问。
“嗯去了好好跟人沟通一下。”从贺朝进门开始到现在医生第一次勾嘴角笑笑,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施行职业的流程。
压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