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在下,直到天黑时,才渐渐住了,乌云也慢慢撤开去,露出愈发剔透的星空。m.biqugexx.net空气里还带着湿气,夹杂了泥土的味道,很清新,好像把全世界的氧气全都一齐释放出来。
容萧甩去手心从洞门边树叶上接来的雨滴,转身回到洞里,钻进睡袋闭目养神。奇怪,明明疲倦得很,呵欠连天,可是闭上眼睛,反而又睡不着。
有一团软软热热的东西,在她躺下后,朝着她拱了拱,挤进了她手臂和身体间的缝隙。她掀开睡袋看了看,白狐闭着眼,蜷着身体,在她臂弯里静静沉睡。它身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愈合了——或许就是从她将它抱在怀里那一刻。它皮毛上的血,她用布沾了雨水擦过,还有些印迹,但已经不再刺目。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它的额头和耳后。
不久之前,他们还是生死敌人,可是这时,却像是相依为命的伙伴,互相汲取对方的温度,平静相依相偎。
也许是暂时的,不过很好。
容萧重又闭上双眼,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就这样躺着,听着洞外水滴的声音,呼吸着风带进来的清新的空气,数天来,第一次觉得好像回到了什么都还没发生的那些平淡寻常的日子,不精彩,但是令人安心。
不觉间,一夜过去。
清晨,容萧在阵阵鸟鸣雀啼中醒来,怀里的热源已经不见。她揉揉眼,侧头看向洞口,那白狐就站在那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它的毛有些湿乱,身上的伤已经看不见,墨玉般的眼神采飞扬,显然元气恢复了许多。她瞬间清醒,绷紧了身体,撑在地上的手掌无意识地抓紧,泥土塞进了指甲缝也不觉得痛。www.biqugexx.net然而许久过去,白狐仍是静静不动,眼神轻蔑无比。容萧心里的恐惧和戒备稍淡,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才惊觉指尖的刺痛,本能地收回手低头去看,眼角余光里,洞口的白狐却在这时折身往外走去。
“你要走了?”容萧脱口而出,语声里的惊惶连自己也吓到。
白狐停住脚步,回头冷冷看她一眼,随即迈步走出洞去。
容萧呆坐了一会儿,直到心底一丝无头无绪的憋闷渐渐消褪。耳中听得洞外鸟雀欢鸣,风里已经闻得到阳光的味道,她甩甩头站起身,拿了些用品,走出山洞,去寻那处隔得并不远的溪流洗漱。明明知道也许还有更凶险的境遇等待着自己,她却一派安然,也许是接连几次死里逃生,倒让她把生死的事情看得淡了,总觉得,该来的,反正也逃不开,不如随它。
这一点上,这样的懦弱和不思进取,并不像那个连老天都不放在眼里的萧至和。她与他,大概只有血缘是唯一承袭的东西。
清澈的溪水里,映出一头鸡窝乱发。她看看双手手臂上已经愈合的伤口,犹豫许久,还是放弃了去溪水里洗个澡的念头,只洗了洗脸,洗了洗手,理理头发,又在靠上游些的地方打了点水,便折身回去。
回到山洞,意外地发现,那白狐竟然并不曾离开,正坐在她的睡袋上,懒懒眯着眼。也许是去清洗过了,那一身长毛,白得几乎耀眼。
见她进来,它微微抬眼,将她的呆滞一览无余,却作不见,垂了眼,淡淡道:“那傀儡呢?”
容萧被它声音惊醒,下意识应了声:“咦?”
“那傀儡,”它不耐道,“拿来。”
“傀儡?”她仍旧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