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大喜之日,未料突然传来南飞旭的噩耗,一夕之间红事变白事,陆夫人与少夫人还都昏睡在床,就连一向从容优雅的陆渊也面色发青,脚步踉跄。www.biqugexx.net
众人在咋舌之余不禁纳罕。
“早就听闻陆家待人情深义重,看陆夫人对南公子的着紧程度便可知此事不假,可叹天妒英才竟使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夫人情急之下一时晕了过去倒也在情理之中,我倒是纳闷新娘的反应,怎么好好的也……”,稍一停顿,“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说出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便不再细说。
看新娘子那样,要么是身体羸弱,要么……不管是哪种情况,若是被人就这么当众大剌剌地说出口,陆家想必都是会心有不虞的。
也有人赞叹:“看陆少庄主那紧张媳妇的样儿,瞧见媳妇晕倒了便连脸色都变了,只恶狠狠地盯着来传话的小厮,像是怪他不该刺激了新娘子。抱着少夫人回喜房的脚步都有点慌张却依旧健步如飞。看来的确是一对爱侣啊!”
慌乱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小厮话音刚落、舒墨然还未倒地之前,陆渊周身的温度已经骤降。连他自己都来不及细细思索个中缘由,只忙着照顾母亲与小师妹。
陆渊为舒墨然和母亲诊脉后,开了贴安神的药方,吩咐身边随行的小厮,正是方才来报信的那个:“你按这方子去小药房找王叔抓了药来,送去厨房煎好之后端给夫人和少夫人。”
“是。”说完就脚下生风似的跑了,公子刚刚的眼神太可怕了,好像恨不得把他给活刮一层皮,还是赶紧离开公子的视线吧,保命要紧。
直至日头落下,夜色蔓延,舒墨然才悠悠醒转,睁开眼,入目的满是红色,燃着的一对儿红烛也贴着醒目的红双喜字,一如梦中,却唯独没有那个为她揭开盖头后,笑得丰神俊朗的人。
笑得那么真实,温柔的触感也一如往昔,可是,为什么它就只是一个梦呢?
舒墨然想起白天听到的消息,痛苦地闭上双眼,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她控制不住地哽咽不已。
侧对着她坐在桌前的陆渊正盯着跃动的烛火,不知在沉思什么,幽暗的火光印上他清冷的侧颜,给人一种凄清悲凉之感。---
直到被舒墨然的哭声惊醒,他也没有唤来梳洗丫鬟,径直转身走到她面前坐下,伸手将她眼角的泪珠轻柔地拭去:“醒了就好。你现在脾胃尚虚,不宜过多进食,我去叫人送一份粳米粥进来。”
还不等他起身,她便探出上半身,紧紧地抱住他腰间,摇了摇头,带着哭腔:“我不饿。师兄,为什么呢,为什么人好好的,说没有就没有了。我刚刚梦见他了,我梦见我们一直在神医谷,就像从前一样,我梦见我爹娘还在,哥哥还在,他也还在,我还梦见,他说要与我成婚,白头偕老,他说他要带我云游四方,看遍这天下的大好河山,他还说……”
舒墨然越说眼泪流得越凶狠,直到说不出话来,然后过了一小会儿,又听见她轻声吐出一句:“可等我睁开眼,他却不见了,不见了,再也不见了。”
看着她哭得满脸泪水,擦也擦不掉,陆渊用右手心疼地虚搂过她双肩好让她以更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艰难地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舒墨然仍是继续摇头:“不会好的,没有了他,怎么会好呢?”
是啊,没有了他,又如何会好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曾经鲜衣怒马的两位少年,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陆渊心有戚戚焉,怔怔地想着。
一时二人均无言,直到舒墨然哭累了,再一次陷入昏睡,陆渊才唤来人为她净面,并吩咐人抱来一床薄被铺在外间守夜的小塌上。
今晚本是洞房花烛夜,但经此变故,少夫人又卧病在床,是以满间屋子也没人说二人分床而睡有何不妥。
众人退下之后,室内寂静无声,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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