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衍将手中筷子放下,声音微沉:“为何非要和离不可。”
景疏没有看向他,如同若无其事一般,脱去面纱。“反正景汐迟早也会进晋王府的门,你何不让我回北漠去?”
听到这话,段亦衍怔了一下,什么景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瞧着景疏微黯的眸子,试探问道:“景疏是以为今日皇后要给我说亲吗。”
被说破心思,景疏拾起筷子的手一顿,平静说道:“不是吗,你与景汐相互爱慕,这是迟早的事。”
她停顿下,深吸了口气,侧首过来望着段亦衍:“你烧我约法三章不就是为了娶妾吗,骗我戏弄我绕了一大圈,不如痛快点,写封和离书给我。”
段亦衍心绪微动,想了下,那约法三章里确实有一条不得娶妾,看着景疏的眼,总算是明白了景疏为何一直拒他千里。
“我几时与景汐相互爱慕了?京城茶馆里的流言蜚语王妃切莫相信。”
景疏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段亦衍凝视着她,柔声道:“烧了那约法三章不是为了娶妾,是为了以防王妃与我提和离,明明只欢喜你一人,哪来的景汐。”
景疏思索了下,抿了抿唇:“少骗我了,那皇后怎么有意与我提起景汐的婚事。”
说到此段亦衍轻蹙,道:“这我如何得知,本王非皇后亲生,她要考虑也是太子。”
景疏撇过脸,“景汐说过你要娶她……”
段亦衍眼眸微眯,这景汐一直从中作梗,这么说来不仅骗了他,还骗了景疏,他从未说这种话,要娶的人就只有眼前人而已。
“你怎么不来问我,要娶的人是谁。”
景疏哼了一声:“晋王殿下面子大得很,大婚之日都见不着的人,有什么好问。”
段亦衍默了一下,看着景疏的神色缓缓道:“十年前我被暗中带往云南左郡王府邸,途径北漠,那年传言四起,抓了很多个女童,可偏偏我见着一个女孩,眼中坚毅,未有半滴眼泪。”
景疏一怔,转目看着段亦衍,哑然无声。
“在我以为她真不会哭的时候,空荡荡的牢房里却传来抽噎声,当时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却暗自在心中下了个决心,今后便由我来护她周全,娶她为妻,给她世间繁华。”
段亦衍停顿了一下,垂下目来,“后来我再也寻不到这个人了,唯一线索便是景汐手中那块玉佩,迫于皇权又不得不娶了他人为妻,可在我心中我的妻只有一人。”
景疏细细听着段亦衍的话,将脸侧到了另一边,抹了抹眼角,不作回答。
段亦衍微微一笑,将她抹过眼角的素手握在手掌中,她的手指些许湿润。
“但我发现了,嫁给我的人不是他人,正是我寻了十年的妻。”
说到此,景疏站起身来,微红的眼眸凝视他,离了厅而去。
段亦衍垂目看着景疏的碗筷,默了许久,还是仍不住夹了一块肉放她碗里,即使她已离了厅。
……
皇帝寿宴,文武百官朝圣,大沧作为大国,周边附属国纷纷来朝,能与大沧实力相抗衡的辽国,也会派遣使节道贺。
不过今年貌似有些不同,辽国二皇子祁王随使节一同前来。
城门前,寒风凛冽,景疏下意识搓两下手,面纱被风吹得贴在脸上。
身旁的段亦衍见此,将她狐裘上的兜帽盖在头上,系了起来。
“一会辽国的祁王来了,这模样也不怕我给你丢人。”景疏忍不住说道。
段亦衍微微一笑,“城外风大,可莫要受寒了才要紧
的。”
自那日把话说开来,虽说景疏还是防他几分,但总比对他不理不睬得好。
远处道上,一行军队,两面辽旗,浩荡而来,段亦衍的面容凝下,注视着渐行而来的人马。
景疏随着他将目光转向了辽国人马,队伍中一辆车辇,帘子上便是他们辽国的符纹。
近了,棕马上的蓝衣使节跃下马,上车辇将帘子掀起,从里下来一人,身形纤长,一身华衣锦服,面容柔美,眼角一点泪痣。
“辽国楚子阙特来恭贺大沧皇帝寿辰,这便是前来接应的晋王与王妃吧。”楚子阙莞尔一笑,扶手道。
段亦衍上前,应道:“大沧段亦衍恭迎祁王,寿宴三日后举行,在下会带祁王前去扶桑驿安顿下来。”
这便是祁王?景疏脱下兜帽,上下打量他一番,随着段亦衍的话,朝祁王伏了礼。
楚子阙颌首:“有劳晋王了。”
说罢,正在转身进城而去,忽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众人停住脚。
只见一行人马,正是从越州赶来的梁言一行,风尘仆仆来到城前。
见城门情形,梁言下了马,随行的一干人等下马躬身,梁言神色容和地段亦衍行礼:“见过晋王殿下与晋王妃。”
随后,他看了眼辽国的队伍与旗帜,思疑道:“这位是”
段亦衍抬手介绍:“辽国二皇子祁王特来给皇上贺寿。”
梁言连他拱手,道:“一品军侯之子梁言见过祁王。”
祁王笑着回礼。
景疏转眸,梁言身后跟着一位女子,亭亭玉立,容色温和,心中猜了几分此人身份。
入了城后,梁言回宫复命便与之分开了,二人领着辽国祁王与使节前往扶桑驿。
正逢燕容越过街市往城门赶去,见到晋王二人连忙止了脚,与之打招呼。
她又打量了一番旁边的楚子阙,“这是…父皇说的辽国二皇子祁王?”
楚子阙上前拱手,浅笑道:“正是在下。”
燕容垂目思量,喃喃道:“怎么长得跟女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