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宸跟在牢头后面往外走,转过了几个弯,一抬头就看见了前面皇上,他坐在椅子上,旁边桌子上放着一杯茶正冒着热气。
杨瑾宸走过去头偏向一边,没有看皇上。
皇上看着他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进了这里吗?”
杨瑾宸转过头来盯着皇上,有些疑惑。
“那些人又是你派去抓我的?”
皇上微微笑了,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几个江湖高手,那些官兵,全都是你安排的?”
皇上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你!”
“安太医现在也在牢里陪你。”
“安太医怎么了?”
“如果想救人,那就先做好一个皇子该做的事。”
“什么意思?安太医怎么了?”
皇上没有说话,站起身要走。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不择手段,把百姓的人命不当命,卫扬,安太医,还有那天你派去抓我的人!”
“如果你还不出来做点什么,以后还会眼睁睁看着更多的人丧命而无能为力。”
杨瑾宸站在那里定定盯着皇上说:“作为一个国家的皇帝,为了自己的把戏,把百姓的性命当儿戏,滥伤无辜。就像当年,你因为自己一时狭隘的想法就杀了我母妃和萧将军,这么多年了你的眼里还是永远只有你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那么多因为你无辜死去的人,你真的不怕遭天谴吗?”
“你有能耐就把朕这皇位夺了去,没有能耐,就继续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因你而受苦,而你却和现在一样无能为力!朕现在就告诉你,朕要你经受的,才刚刚开始,所有的痛苦,你只有乖乖受着!”
杨瑾宸盯着他,握着拳的双手在颤抖。他猛然拔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剑,指着皇上,尖峰还在颤动。
“杨明宗!”
从来没有人敢直呼皇上的名字,周围其他侍卫公公都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杨瑾宸恨恨地说:“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个儿子从小有多鲁莽冒失,你就不怕我犯弑君之罪吗?”
“你不会,”皇上镇定地说:“因为你不想活成朕一样的人,伤了自己亲近的人,而在痛苦悔恨中活一辈子!”
杨瑾宸定定站在那里,牙齿在微微打颤,眼眶发红,许久他闭上眼睛,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想要我怎样,”杨瑾宸缓缓说,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疲惫地说:“你杀了我吧。”
皇上没再看他,转身出去了。
路上,公公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既然已经将八皇子抓回来了,为什么还告诉他这些去激怒他?”
“瑾宸心太软太善良,以后肯定会吃亏,朕就是要告诉他,这世上没有人是可以相信的,即使是亲人也一样。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他的斗志,让他知道没有权力只有任人摆布,是多么无能为力。”
“皇上圣明,”公公犹豫了一下,又说:“把八皇子关在那间恶劣的牢房里,为首的是当年的恶棍,无恶不作,在牢里也是欺压其他犯人,只怕八皇子会受了委屈……”
“朕就是要让他在那里受不了苦来求朕。”
公公小心地看了看皇上,皱了皱眉。
“你明天叫张将军去威王府将安太医带到天牢。”
杨瑾宸往牢房里走,感觉全身发冷,这些竟然都仅仅只是父皇的游戏,自己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看着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这座皇宫是多么地冷漠无情,他感到压抑地喘不过来气,脚下没了力气。
杨瑾宸一步一步走的很慢,终于到了牢房,一进去他就坐在地上,握紧了拳头,全身都在发抖。
“看他那样子估计是用了刑……”有个人低声说。
“我看也是。”
“二狗,过来。”老大喊了一声,一手还按在刚刚被杨瑾宸伤了的脚踝。
杨瑾宸什么也听不见,他闭着眼睛,只感觉到头很沉。
这时面前一个人走过来了,一把抓住杨瑾宸前胸衣裳,揪住他说:“叫你呢。”
杨瑾宸抬起头盯着这个人,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老大说:“过来给老子揉揉脚。”
杨瑾宸缓缓站起身,一手握住抓着他衣裳的那个人的肩头,猛然推向后面的墙,将他撞在墙上。
“啊——”
又在他肚子上狠狠一膝盖,那个人疼得弯腰蹲下身去。
老大愣了一下,说:“你不想活了?”
杨瑾宸盯着他朝他一步步走了过来,老大站起身来,身边的几个人也过来了。
“还不快上!”
老大朝边上的人喊了一句。杨瑾宸一把抓住上前的一个人的衣领,一拳就打了过去。
老大万万没想到他会反击,其他几个上来的人,杨瑾宸把他们都打在地上趴着叫唤。老大握紧拳头就朝杨瑾宸打过来,杨瑾宸一胳膊挥过去挡住他抬起的拳头,另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随即一手按住他的头撞在墙上。一把拽着他踹倒在地上,老大跌倒在地上,额头流着血,暗暗吃痛,其他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杨瑾宸盯着地上的老大,一字一顿地说:“别他妈惹老子!”
浣衣坊。
早上,秋月抱着衣裳过来了,一展开就见袖口处绣着一只精致秀气的蝴蝶图案,一针一线都淋漓尽致,安意昭和素倾都夸秋月绣活做的真漂亮。这时候姑姑在外面喊着素倾干活了。
“我帮你送去。”安意昭接过衣服说。
安意昭抱着衣裳去了景祥宫,刚路过窗口就听见里面端妃娘娘的声音。
“上次给淑妃送去的冰凝香,你确定她在用?”
安意昭怔了一下赶紧停下脚步,以前听爹讲过,冰凝香是一种会致滑胎的香。
“娘娘,昨天奴婢去给淑妃娘娘送点心的时候都闻到屋里正是冰凝香的味儿,绝对错不了。”
“那淑妃的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上次送去到现在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月了。”
“明天再送去一些。”
“知道了娘娘。”
安意昭站在窗外,想起爹曾经说过冰凝香毒性很大,只要每天熏香,不出七天孩子定会不保,从无例外,难道淑妃娘娘的孩子……
屋里,端妃娘娘若有所思,回想起那天杨瑾翰来这里,刚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一下,问:“母妃,我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什么?”
“没什么。”说完他就走了。
端妃回过神来,说:“最近威王将安太医抓起来,难道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娘娘,殿下好像还不知道。”
“立储之事近在咫尺,可千万不能出了差错,当年就该杀了安太医的,还有浣衣坊那晋惠都该死!”
听到这里,安意昭吓了一跳,不由地抱紧了手里的衣裳。
“晋惠当年在乐妃身边的时候,仗着乐妃得宠,完全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如果不是晋惠当年阻碍,八皇子也就不是现在的八皇子了……”
窗外的安意昭放轻了脚步转身出去,出门的时候碰上一个宫女,她赶紧将衣裳给她,匆匆离开了。
宫女抱着衣裳进来了,端妃娘娘朝外边看了一眼,怀疑地问:“是谁送来的,刚才一直在外面?”
“是浣衣坊的宫女,奴婢刚刚过来。”
端妃娘娘摆了摆手说:“拿下去吧,今晚不穿这件。”
“娘娘,您不是说太后生辰宴穿这件……”端妃身旁的那个宫女有些疑惑。
端妃娘娘看了一眼说:“本宫只是给晋惠那贱人一点教训罢了。”
宫女笑了,边展开那衣裳,一眼就看见袖口上绣的蝴蝶,精致小巧的一只蝴蝶栩栩如生。
“真好看啊娘娘,这蝴蝶不就是您平时最喜欢的么。”
“哪里好看了,衣赏都没有原来的样子了!”端妃瞟了一眼。
宫女折起那衣裳过去收起来了,问:“娘娘,今晚您穿哪一件,奴婢给您拿过来。”
端妃看着床上试过的一堆衣服,犹豫了一下转头对着宫女说:“刚刚那件……给本宫拿过来。”
宫女一愣,随即笑了,赶紧将绣着蝴蝶的那件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