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一切如顺嫔所料,因她用命告的那一状,二皇子彻底失了圣心,被幽禁王府,和皇位无缘。三个月后,康弘被立为太子,又过了半年,康正帝驾崩,康弘顺理成章的继位为帝,温岚终于如顺嫔所愿,当上了皇后。
而她也没有辜负顺嫔所托,利用自己新后的身份,在为康正帝操持葬礼时,想方设法将顺嫔的遗骨从妃陵中偷了出来,火化成一小罐骨灰后,交由顺嫔的侍女,派人护送回顺嫔的家乡,将顺嫔的骨灰埋葬在她母亲的陵墓之中,了却顺嫔最后的遗愿。
当时夏桃还曾问他,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做这件事?她都是皇后了,康弘是万人之上的万岁爷,又对她宠爱有加,何不直接向康弘求一道旨意,风风光光的让顺嫔可以葬回故土。
她当时凝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半响才说了一句,“你不明白,若是男人靠得住的话,公猪都会上树,顺嫔在临死前连康正帝都没有求,更何况是康弘这等小人。”在这些男人眼里,女人一旦嫁了他们,便生是他们的人,死是他们的鬼,哪里还容许你葬回娘家去。
夏桃大吃一惊:“娘娘,您怎么?”她家姑娘不是和康正帝向来恩爱吗,怎会突然叫起自己的皇帝夫君小人来了呢?
没错,在二皇子事件之后,康弘在温岚心里,已经从先前的多情丈夫,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
因为后来,定下心神后,温岚曾仔细理了理整个事件的经过,才发现二皇子那天之所以会突然发疯,欲对她行不轨之事,是因为被人在身上下了些东西,这才会发狂失了应有的神智,做出那等葬送前途自毁前程的蠢事来。
通常这种东西左不过是米香*一类的腌臜玩意儿,温岚曾审过一个用这类米香来勾搭康弘的侍妾,因此知道,若是要让男子只对某个特定的女人发狂,那么不光要给那男子身上下些东西,还要给那女子身上也用些有特殊味道的东西,譬如说香囊之类的,二者相和,才好勾起那男子的狂性。
而她那天进宫,恰好戴了一个新的香囊。通常,除了春韭亲手给她做的香囊外,她是不会戴旁的香囊的,可那个香囊不一样,是她的夫君亲自系到她的腰间,俯首在她耳边,说这香囊的香气最是配她,让他喜欢。她才会欢欢喜喜地戴在身上。
她从宫中回到王府以后,一直等到半夜,才等到康弘回来,他一回来,便激动地抱起她,告诉她二皇子被幽禁,再无人与他争太子之位,他没有提起二皇子为何被幽禁,也没问一句,她在宫中曾遭遇过什么,只说他急着和幕僚相商要事,转身就去了书房。
和他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她腰间悬着的那枚香囊,他亲手为她系上去,又亲手偷偷从她身上摘走。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温岚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却还不肯相信,将她事先从香囊中倒出来的少许香料,悄悄让春韭拿去找人验视,果然里头被掺了东西。
再清楚不过了,那个设下毒计,害的二皇子被幽禁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的恩爱夫君——康弘,为了扳倒二皇子,夺得太子之位,她的丈夫,她敬之为天的丈夫,竟然不惜拿他这个妻子去做诱饵,去引诱二皇子犯下如此大错来,好让康正帝彻底放弃这个儿子。
那么在康弘的心里,他这个结发妻子,他们成亲这两年多的恩爱情浓,又究竟算什么?
原来到头来,她不过是一枚棋子,她曾经以为的恩爱夫妻,其实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一个让她笑到流泪的笑话!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对康红的一颗心,死了。可偏偏也在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还能怎么办呢?为了一岁多的女儿,还有腹中的孩子,她只能忍下这一切,继续同康弘做一对貌合神离的“恩爱夫妻”。
想到前世这桩惨痛,温岚也顾不得去更衣了,转身便想走,眼前这一幕,由不得她不多想,她好容易才重生一回,再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黄色的人影一闪,拦在她面前,“端静妹妹,别急着走啊!咱们如今虽是兄妹,但我这个做哥哥的还不曾亲自向妹妹道过喜,难得今日有缘,遇到了妹妹,自是要说一声恭喜的。”
这语气,瞬间就让温岚想到前世,这二皇子遇到她时,向她问好的语气。
她转身便想跑,却被二皇子一把拽住衣袖,“妹妹不是要去更衣吗,怎的又往回走了。”
“妹妹身上好香啊?”二皇子忽然凑到温岚那块被酒污了的裙摆前,一脸陶醉的深深嗅了一把,“不如,就让我这好哥哥亲自服侍妹妹更衣如何?”
温岚立刻明白了,她虽未戴任何香料,可那想用此毒计害她之人,竟是将那米药*下在了洒在她身上的酒水里,因被酒气一掩,她也没能闻出来。
见二皇子目光渐渐狂乱,温岚心中一沉,难道前世的厄运又要在今生重演?
电光火石之间,她已做出决断,张口便欲高呼救命。
这里离乾清宫的正殿不远,只要她高声呼救,很快便会有人赶过来,纵然看见二皇子对她拉拉扯扯,会有损她的名节,也比被二皇子就这样拖到更衣室中,然后再被刚好进去的某个人看见要好。
后者,她便是有嘴也说不清,只能任人宰割,而前者,便是有人出于向来对女子的恶意,想将脏水全泼到她身上,她至少还能奋力替自己辩白,便是损了名节又如何,还能正好退了和安王的婚事,大不了此后青灯古佛,到庙里出家为尼,为国祈福。
哪知“救命”两个字已到了她唇边,却又被人给硬生生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