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险(1 / 2)

温岚早就注意到康弘的口误,在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里,他就已经连说了两个“朕”字,这多半不是偶然,只怕这康弘也是重生的,他前世当了六十多年的帝王,说了六十多年的“朕”字,如今重生回来,自然一下子改不了口。

再说了,连温岺都是重生的,那康弘又为什么不能重生呢?只是不知道,这辈子除了她、温岺和康弘,还有谁也会是重生的?

如果康弘是重生而来,那他现在的脾气,定然要更加的狂妄自大,毕竟他已经做了六十年皇帝,过惯了那种万人之上,呼风唤雨,说一不二,人人都捧着他、顺着他的日子,也就更加无法容忍别人对他的违逆。

前世的康弘之所以在后来那么怀念她,无非是因为,她是后宫所有女子里最最顺从康弘的一个。她活着时,康弘嫌弃她乏味无趣,等她死了,却又觉得,再无人能像她那样温柔婉顺,事事都依着他,顺着他,从不违背他的意思。

旁人都觉得,康弘每次到长春宫去缅怀她,定然是对着她的画像倾诉对她的怀念,她的魂魄在画像里听得清清楚楚,哪有什么深情怀念,他所说的全都是抱怨罢了,抱怨他在这世间再找不到一个如同她温岚一样温婉乖顺的女子。

那如果这辈子自己从一开始就不那么温婉柔顺呢?

“早就听说四皇子文武全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更是个爱画之人,黄功望的画作收藏了十几幅,却连他那幅《馥春山居图》的真迹都辨别不出来?听闻您读书万卷,难道就没读过大诗人沈德谦的诗文集吗?”

温岚毫不留情地嘲讽他,“那里头说得清清楚楚,后人曾照着原版真迹画出一幅高仿版来,比起真迹来,多了一个伪造的题款:‘子明隐君将归钱塘,需画山居景,图此赠别。大痴道人功望。’故而被称为《馥春山居图》子明卷,也就是四皇子您手中这一卷。”

这世上最让人不能忍受的,便是一个你觉得无知远逊于你的人,反而想骑到你头上来教训你,康弘前后两世加起来,还从没有被一个女人这般羞辱过,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前世在他面前,如绵羊般乖顺的他的皇后。

这让他如何能忍?

“一派胡言!”康弘大声嚷道:“朕怎么可能没读过沈德谦的诗文集?”他气急之下,连又说了“朕”字也忘了再加以掩饰。

“朕不但读过那沈德谦的诗文集,还考证出来黄功望这幅画,本就有两幅真迹,一幅名《馥春》,一幅名《山居》,合起来正好就是《馥春山居图》。这两幅都是真迹,因沈德潜所记载的那幅真迹早已失传,故而如今流传下来的真迹,就只有本皇子手中这幅。”

看来这康弘果然是重生无疑了,前世他可是在做了几年皇帝后,经了自己的提醒才去翻看了沈德谦的诗文集,苦思冥想了三天,才自圆其说,编出这么一套词儿来,眼前这康弘张口就来,可见和她一样,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

温岚有些郁闷,那话本子里不都是主角才能重生吗?偶尔搭上一两个配角,怎的到了她这里,左一个重生,右一个重生,就跟不要钱似的,这重生就这么容易吗?

可郁闷归郁闷,她还是得先把眼前这危机给应付过去,赶紧想法子从这紧闭的亭子里逃出去,不然,若是被有心人给抓个正着,那她这辈子可就又得毁在康弘这个狗东西手里了。

想到这里,温岚掩袖一笑,一副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的口吻说道:“既然四皇子说它是真迹,那它就是真迹好了,只要四皇子开心就好!”

康弘更气了,这小丫头是几个意思?这是把他看成个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小孩,懒得跟他计较吗?

“朕命令你,你今儿必须给朕说清楚了,你凭什么说朕这幅画不是真迹是赝品,你到底有何证据?”

康弘开始撸袖子,觉得他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这皇后,免得这女人还没嫁给他,就想骑到他的头上,耀武扬威。

“就凭真迹被我在景仁宫收着。”温岚淡淡一笑,“说来也巧,我在宁海时无意中在一间画铺中淘得了一幅画,恰巧就是这《馥春山居图》的真迹。”

康弘一听就笑了,他这皇后真是天真的可笑,等着被他打脸吧!

谁家的古画真迹是这么容易买到的?随便在一家画铺子里就能淘得到?肯定是上了人家的当啊,真是单纯的犯蠢,就让他这个收藏大家来好好的给这丫头上上课,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你就这般笃定,你淘到的那幅画是真迹?别是被人给骗了吧?敢不敢将你那幅画拿出来给本皇子鉴别鉴别?”

温岚却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四皇子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

康弘急了,“这事关本皇子的尊严,怎么能算了呢?”定是这丫头心虚没底气,知道和自己赌画的真假,她必输无疑,这才想打退堂鼓。他决不能让她如愿,定要让她知道谁才是那个永远正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