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缨和他说着话,精神不妥了。www.biqugexx.net到后半夜,她睡的昏沉,额上发了热。苏起抽出手,她这样睡肯定不舒服,外头打水的侍从一直候着,听命端着温水进来,苏起披一件袍褂起身,早知该留范郎中在府上坐堂。又怕她醒了看到生人自己作怪,到底是放不下心,挥手将旁人屏退,给她细细擦了身。
目光所及处,是她莹脂肌上的旖旎,分外的惹出无尽遐想来,苏起为她系上衣带。
宝缨睡的沉了,很不安分。
苏起拿住她清白脚背,送回被里。
听她不停的梦呓。
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贴近才听到她好像在问人讨要着什么。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她要是翻来覆去的喊他一声名字,他明日遂她的意又何妨,放她回孟府。然而放回去让她当孟府的短命鬼?再过几年她就成了清明坟上草。这几年文官气节作祟,个个身先士卒拼清高,合计要改法,孟长夫的俸禄都缴纳国库了?不如上街市去卖诗文。苏起冷哼一声。
宝缨一出事就想着孟府,孟家人却不这样想,光是静王落罪,她私自回府,孟家人就得跟着她遭殃。
偏偏她要把孟家人当救命稻草。
宝缨反复咕哝着青青什么的,他勉强分辨出她念的“青釉弦纹尊”,苏起收过古玩,不然还真听不出来她的叽里呱啦。
也不知她梦见了什么。
听着都快声泪俱下了。不忘再叮咛一声“商周的”。
谁知道她梦里在记挂什么。
不是人。
是件瓷器。
……
天色微微明。
墙篱的美人蕉上盛着露珠,宽大翠绿的叶,上面托着幽红的淡红花苞。
苏起穿过偏厅的回廊,朝宝缨的屋里来。
福安刚将手里的汗巾子扔给下人,紧跟在后。侯爷这才拿起剑练了小半个时辰都不到,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要去瞧祈姑娘了。福安长这么大,还没见侯爷给谁侍过疾,祈姑娘好福气哟,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侯爷在照料人上头很有一套建树,在外受伤都是自己包扎的。不过福安自己也挺忧心,祈姑娘长得那么俊俏,换着谁都得紧张。
“爷问你去查的都查清楚了么?”苏起进屋前站定,眉梢一抖,朝福安招手道。
侯爷不会还在想祈姑娘那句梦话吧?
福安很郁闷,自己又不是京里的土地公,掐指一算就能给立马算出来,“府上库房账目我都过目了,侯爷手里唯一商周的物件就是一套齐全的水晶杯,我记着侯爷没得过什么尊……”
苏起没说话。
福安忙改口道:“这就去查。”
……
宝缨醒了。
她好多了。要是不身处侯府,她现在就全好了。www.biqugexx.net宝缨正想揉眼,一看自己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尖,上面的月牙浅浅,顿感无语。
罪魁祸首还在她眼前晃悠。
苏起在榻前瞰着她,拢起的帷幔有光洒进来,瞧不清楚他是个什么神色,反正好不到哪儿去,带着那副在她面前惯有的语调开口问她:“还挠不挠人了?”
宝缨将被角往上提了一寸,还是能看到他,她又往上提了提,眼不见为净的闭上眼:“你去死。”
苏起似乎被她的举措逗乐了。
他想起什么,问她:“你昨儿是不是早不舒服了?我这里郎中还是请的起的。”
合着她睡不好,吃不好都是她自己的原因了?也不怪宝缨将他这里视为龙潭虎穴。
……连指甲都不给蓄了。
还有王法么?
他一不是她丈夫,二不是她爹。涎皮赖脸的管她做什么?
存在即合理,熬鹰式的驯化法不是没有道理。宝缨不为所动的由他给自己穿上绮裙,轻简的描边绣样款式。到用早膳时,宝缨小口的用了一碗清淡米粥,苏起则是坐在她身侧用了一道桃胶炖奶。
宝缨很想问他不怕腻的慌么。怎么看都有点自己成了糙汉,省吃俭用供着苏起这样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娇妻。宝缨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小声的呛了一声。
导致之后煎好的药呈上,苏起观望了她一番,他脸上一副大开眼界“她怎么连用膳都用不好”。
宝缨抿了抿唇,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药碗。
苏起实是“又当又立”的典型,说要送她去流放的是他,好大义凛然,宝缨都快以为他是什么一身正气的贤臣了,背地里玩权弄术的事可一件没少干,见着有姿色合意的女子他变的不知有多快。对她不就是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看他这样子自己游戏人间,将来到子女面前就成了掌控欲极强的老古板,弄不好还要再做出种种令人发指的棒打鸳鸯行径。
宝缨将这番话一本正经的说出口。她觉得自己还是太逊色了,要说宝缨见过损人最厉害的,就是孟老太太气急了口出金句,恨不得落刀子似的膈应人,说完自己还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宝缨后悔没有听的时候记上几笔。
“大白天说什么梦话。”苏起了然的挑眉道,“我不是已经拆过你那只不靠谱的公鸳鸯了么?”
宝缨:“……”
她是没听出来苏起说的是哪只公鸳鸯。
这话宝缨更不好意思问,问的像是她水性杨花似的,她可不能和他同流合污。
“药凉了。”苏起道。
宝缨神态自若的喝了药。
视死如归的咽了下去。
好苦。
全当是良药苦口了。
宝缨放下药碗,见着面前的大恶人又斗志盎然了,道:“干这样见不得光的事……将我圈在这里,你算什么当世的英雄好汉?”
苏起上朝临走前,嗟叹道:“我竟不知,原来小祈是将我看做英雄好汉的么?”
宝缨:“……”她懒得理他。
小祈?
真是新鲜。
她活这么大头一次听到有人叫她小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