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当真不愿去凤阳吗?”谢柔望着身前的男子,眉尖蹙起。
因担心宫中生变,谢柔和萧承启决定提前赶回凤阳,萧承启知道她挂念兄长,有意下旨调谢煊入京任职,谢柔与谢煊分别多年,着实思念,得知消息心中欢喜,想着提前告诉哥哥一声,便在临走前特意见了他一面,怎料谢煊闻信面上并无半分喜色,竟陡然回绝了她。
谢柔眸中微暗,随即询问起原由来,眼下图坦退败,边关军务不如从前那般复杂繁重了,谢煊是可以调职的,何况他也不能守着沙城一辈子,就算两人无法团聚,也要为他自己考虑一下。
“如今右相党羽连根拔起,外敌元气大伤,边关压力小了不少,哥哥不必固守沙城。夫君也说过,朝中不乏能臣猛将,可以轮番驻守边城,一者可辨臣下能力,二来借此练兵。”
谢煊听完,似觉得有道理,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番光景,他唤了她一声“傻丫头”。
谢柔一怔。
谢煊笑了笑,道:“自从依依有了心上人,常被一叶障目。”
谢柔微讶,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谢煊靠在廊柱上无声地笑了:“你仔细想想朝中的局势就知道了,皇上这是为了让你宽心才这么说的。”
注视着谢柔眼中的那丝不解,他继续说了下去:“边关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苏威统领瓜州,眼下出了事一片混乱,图坦三王子被杀,但图坦国主膝下可不止一个儿子,三王子被杀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件好事呢。边关将领古来流动性就奇小,为的便是震慑外邦,如果我现在走了,图坦国或许不会大举进攻,但一定会出兵试探,它发兵方向必然是沙城、瓜州一带,百姓难以休养生息,必遭横祸。你说,我现在能不能离开?”
谢柔咬唇不语,不得不说,谢煊这番话半字不差,是她心急了,结果只看到眼前,没发现其中暗藏的凶险。
“那……以后呢?”她又想了想,接着问。
谢煊亦是摇了摇头,谢柔无奈了。
“还记不记得我当初到边关来的原因?”他忽然问她。
谢柔依稀有印象,谢煊是为了助萧承启,保证朝中处置叛党时外敌不会趁虚而入,同时也给萧承启输送了不少战力,后来里面有些人还进了暗卫营。这些年,哥哥从来不去凤阳,一直隐藏着自己保皇党的身份,与萧承启沟通也是以家书为准。种种做法小心谨慎,避嫌为上,现如今的诸多战绩就是这么来的。
谢柔好像明白了什么。
“哥哥是为了……避嫌?”
谢煊没有否认。
“夫君不是那样的人。”谢柔道。萧承启绝不会因为忌惮他的实力而对他做什么,他不是右相。
“可他是皇上。”谢煊截住了她的话音。
谢柔怔然看向他。
“皇家自古忌讳外戚做大,你我没有家族撑腰,但手中的实力不容小觑,若我去了凤阳,必然要面对那些世家子弟,来往应酬之际,千人千语,难免不会有结党营私之嫌。到时候,皇上面对言官要如何自处?他是该向你交代,还是向百官交代?”
“所以,依依,”他叹道,“我不能离你们太近,否则百官无法心安。”
谢柔唇瓣已经咬出了小小的印迹,谢煊比她考虑的要多出几倍,而且每一条都有道理,她无法反驳。
“可是哥哥,此去千里,难道你打算再也不见我了么?”她眸中有水光,终是问出了心里最害怕的事情,她走了很久才来到他身边,匆忙相见又要分离,无论说她想得简单也罢自私也好,她是真
的舍不得他。小时候她失去了双亲,长大了哥哥也遥不可及,从前是被逼无奈,如今她只是‘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