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凌晨,雨势仍不歇,反而越发大了。
苏暮星捧着杯热茶小口抿着,抬眼看向匆匆走出来的男人:“准备好材料了吗?”
“是的,加上之前他犯事之后逃匿以及先前那些证据,已经足够了。”
苏暮星原本略带艳色的面庞被那层氤氲的茶雾笼罩着,加之微润的蓬软长发,此刻显得怜怜不已。
律师看了眼这个看起来纯然无害的女孩,却半点起不了轻视的意思。
早在一个月前这女孩就联系了自己开始准备控诉商清越的材料,这姑娘当时的话让人觉得有些耐人寻味——
“是定成故意伤人还是杀人未遂,就看张先生你的本事了。”
当时张律师还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直到今夜才感叹其先见之明。
商清越果真如苏暮星所预料的那样露面了,而且跟她料想的丝毫不差,前者是拿了把刀去找苏暮星的。
不过苏暮星早就做了准备,隐蔽在暗处的苏家保镖迅速出来制服了商清越,这小姑娘果真布置得很是妥当。
“您胳膊上的伤需要去医院包扎一下……”
张律师的话还没说完,苏暮星就微笑着摇摇头,仰着那张干净的小脸软声道:“不急的。”
这话一出,张律师就懂了。
指不定连伤口都是这姑娘故意弄的。
没有再多言,苏暮星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校服上经染红了一片了。但是苏暮星却没有半点紧张的神情,放下杯子朝着里面被看管起来的商清越而去。
她也有好一阵子没见过商清越了。
此刻再见到他,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的少年却早就寻不到痕迹了。
原本连发丝都不愿弄乱半点的商清越此刻只穿了身黑色的长外套,球鞋不知道多久没换了,白色的鞋面都成了乌黑色,白净的脸看上去憔悴灰败,只是那双细长的眼仍透着狠厉的光。
一看到苏暮星,商清越神情便激动起来,声音嘶吼着骂着她。
“苏暮星你倒是说啊,我哪里得罪你了!”
“我爸妈那么信任你你就这么对他们!”
“你有良心吗!苏暮星你说啊!”
苏暮星并不还嘴也不搭理。
现在开口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对付他们商家吗?再或者是开始嘲讽眼前这个可怜虫吗?
都没必要了,从此她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她将走上自己努力铺就的坦荡大道,而商清越则就此坠落渊底。
他们再也不会如前世一样纠缠不清了。
苏暮星只远远地看着这个少年,神思却悠悠地飘远了。
她的过去太过黯淡,以至于随便一个人冲自己瞥一眼,她就以为那是自己的启明星。
可是现在看来,她才是自己的太阳,商清越只是她光芒下映着的一粒不起眼砂砾罢了。
只是里面的商清越好对付,外面那个男人则不太好应付过去了。
苏暮星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些心虚地对上了那双冷然的眸子。
“盛书闲,你那么凶瞪我做什么?”
盛书闲并不言语,只紧抿唇一把拽住她的手往自己身边一带,拧着眉仔细地打量着自己跟前这少女。
他刚才摸到苏暮星的手仍是冰凉的,又紧握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可是这会儿却也发现她胳膊上的伤口。
于是盛书闲面色阴沉,强忍着才压下怒火。
只是声音还是没忍住大了许多。
“苏暮星!”
他半夜加完班回家发现这丫头不在,看到她发的消息后直接赶到了警察局。
可是她口口声声说的“没事儿”,看到人后盛书闲才发现这哪里是没事儿!
“别吼啊,真没事,天太冷了我就不脱下来给你看了,其实就破了点儿皮。”
苏暮星极力想要安下这男人的心,然而这次任凭她好说歹说都不起作用,盛书闲仍然兴师动众地叫来了家庭医生。
伤口其实并不浅,商清越是下了狠手的。
外套脱去后衣服褪去,那伤口在拉扯下难免会再次撕裂,于是又流了血下来。
平时对任何人都是温文谦和的盛书闲这会儿脾气显然有些糟糕,毫不客气地让医生走开,然后拿起边上的剪刀直接把苏暮星的小毛衣给剪了。
“诶这衣服是纯羊绒的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