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分在第二天早操后的大会上由刘扒皮宣读了,处分的理由是在学校造成不良影响,对自身错误认识不够,鉴于该生一贯学习刻苦、进步显著、成绩良好,之前没有违纪行为,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给予警告一次,望本人能充分认识到自身错误,加以改正,广大同学引以为戒云云。
当刘扒皮要求景乐站在台前念检讨时,连喊了几声却不见人影,问了高二一班才知道,景乐今天根本就没来教室。
“在那里!实验楼还没开门,他是怎么上去的?”就在学生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时候,章行一眼看到了一个人盘腿坐在实验楼的楼顶边缘,正是景乐。
操场上的学生顿时像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有的说景乐承受能力差,受不了打击想要寻短见,还有人说景乐想以此向学校施压,让学校给他撤销处分,洗雪冤情,还有不怕事的说学校偏听偏信,把学生逼上了绝路。
见出现了意外,台上的老师们商量了一下,很快宣布散会,学生们一听到命令,早饭也顾不上吃了,一窝蜂地涌向了实验楼。
这时刚好学校的一把手冯校长从外地出差回来了,看到一个学生坐在楼顶,一堆师生站在下面不知所措,只有章行在下面大喊,试图稳定那个学生的情绪,他马上猜到了怎么回事,赶紧快步赶到楼下。
见校长回来了,各个老师纷纷打过招呼,那个年轻的樊老师刚好也在,简短地将事情原委快速地说了一遍。
冯校长狠狠地瞪了刘扒皮一眼:“胡闹,这是学生的家事,即使学生有过错,也只能私下教育,怎么能无缘无故的处分学生?再说事情调查过了吗?听一面之词就信以为真了?有没有想过学生是冤枉的?如果在我们学校出现了学生跳楼的事,咱们都不要吃这碗饭了!”
“冯校长,咱们当下还是先稳定住这个学生的情绪吧!你看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越是这样,越难以预料啊!”事情的推手之一,牛校长开口说道。他怕景乐真的跳了下来,刘扒皮肯定会将他咬出来,他也要遭殃了。
副校长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冯校长点头说道:“赶紧报警,另外和学生沟通的事就交给章老师吧,他是你的学生,你对他熟悉一些,这事你就多费点口舌,他有什么要求都先应允下来。”
章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始终觉得景乐不像他父亲说的那么不堪,学校的处理也有失公正。不过他问了一句:“要不要通知他家里人?这事情应该让他家人知道。”
“马上通知!小樊,去找个知道他家的学生,开我的车去!”冯校长掏出车钥匙吩咐道。
话音刚落,一个学生举手说道:“冯校长,樊老师,我知道他家。”
“好,马上和我走。你叫什么名字?”樊老师一把拉住那个学生就跑。
“邹俊。”
当消息传到景乐家时,景乐母亲顿时昏厥过去了。众人七手八脚将她救醒之后,连同景乐父亲一起拉上车就走。
景乐不知道这一幕,否则他不会这么做。当然,他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只是料到了会让他出列接受处分,不甘受辱而已。
至于坐在楼顶,除了想远离所有人外,还另有用意。至于吓唬学校,也有那方面的意思,校方为了给学生一个交代就刻意地冤枉人,他也能反过来给学校添点堵。至于后果?开除都无所谓了,还怕什么?
当冯校长说出那番冠冕堂皇的话来,他嗤之以鼻,经过昨天下午的事情后,这些所谓传道授业、以身垂范的人,他已经不会轻易地相信了。
当章行在楼下大声呼喊时,他听得清清楚楚。但他仍然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他不是给章行老师脸色看,只是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冯校长让樊老师去叫家长,那么大声音,他同样听见了,他也想看看在他要跳楼的时候,父亲又会如何表演?
最先到达的不是警察,而是记者,他们一来就想上实验楼,被校长号令师生们给生生拦住了。
开什么玩笑,以这些家伙的尿性,多是一些只要轰动效果不管后果的人,真让他们再刺激几句,景乐直接跳下来怎么办?而且景乐若是将学校不顾学生感受、强行处分学生的事情说出来的话,负面影响也很大。
警察很快也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消防队。很快一个大型气垫便布置在了景乐正对的楼下地面上,同时拉起了警戒线,将学生、老师和一堆记者隔离在外。
为首的警察约三十来岁,个子一米七多点,稍显瘦削,他先做了一下分工,又拿起喇叭对着景乐喊了起来:“景乐同学,我是城西派出所的指导员罗洋,我知道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知道你遇到了不公正的事情,你有什么委屈,什么不满,以及什么要求都说出来,只要是合理的,我们都答应你。”
听到罗洋后几句,尤其是“不公正”这个字眼,冯校长脸上不由抽了抽,他又狠狠地剜了一眼刘扒皮,刘扒皮心里一惊,求助般地看向牛校长,牛校长仿佛不知道一样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景乐的表情也与牛校长差不多,眼皮都没动一下,依旧木然地看着楼下一众人等,在别人看来就是一幅心如死灰的样子。
见景乐没有反应,喊话的警察又加了点料:“你今年才刚刚成年,还有大好的青春等着你去度过,再过一年多你就可以步入大学,你苦熬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那一刻吗?”
这话对别的学生可能会有用,但景乐前世早就读过大学了,还不就那回事吗?他依旧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