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五星酒店的卫生间都这么讲究,推开门,硕大明亮的穿衣镜照见了有些瑟缩的自己,有几个时尚的女郎对着镜子化妆,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穿过化妆间,里面才是洗手间,淡淡的香,是的,她居然闻到了淡淡的香,她一时恍惚,这是卫生间吗?用的卫生纸绵软雪白,比她家用的都不知强多少,见到这些,刘小玉的心突然就七零八碎了。
走进咖啡厅,她东张西望,也不知道汤汤妈来没来,她刚要取出手机,迎面走过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彬彬有礼地问:“您是刘小玉女士吗?”
刘小玉狐疑地点点头,男士做了个优雅的手势,“您这边请。”
刘小玉随着男士走进里面靠窗的位置,一个肤色白皙保养极好的贵妇坐在那里,她迟疑的,“您是—?”
“我是江汤汤的母亲,”关淑娴瞟了一眼刘小玉,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围着个灰色的毛线围巾,手上拿了个已磨破了边的劣质皮包,口罩的一边还吊在耳朵上,一股厌恶涌上关淑娴的胸口,这样的人想和她关淑娴做亲家?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她心里的厌恶弥漫开来,冷冷地说了一句,“坐吧。”
关淑娴的冷淡,刘小玉是有思想准备的,看着眼前的贵妇,她
有种恍惚,她们算是同龄人吗?汤汤妈眼里的漠视像个无形的网铺天盖地向她罩了下来,她被这种压迫感窒息得有些喘不过气,她把口罩摘下放进兜里,又把围巾摘了下来,放到沙发上,讪讪地找话说,“这里暖气真足。”
关淑娴并不接话,依旧冷冷的态度,“你喝什么?”
“您随便吧!”刘小玉第一次到咖啡厅,不知道该怎么点。
关淑娴不再理她,对司机小王说:“给她杯水。”
关淑娴实在懒得在刘小玉身上费工夫,直截了当地说:“我女儿江汤汤不可能嫁给你儿子,你们家死了这条心吧!”
刘小玉愣怔地看着关淑娴,她没想到关淑娴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两个孩子交往了这么多年,她有些磕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胆怯地说:“我很喜欢汤汤这个孩子”,没等她把话说完,关淑娴就厌恶地打断了她,极端不屑地说:“你喜欢?你拿什么喜欢?”
刘小玉愣了,她不明白关淑娴的意思,接着想解释,“我会对汤汤好的,”这次,关淑娴以更加不耐烦的语气再次打断了她说的话,“对汤汤好?你用什么对她好?你们家有什么?你是能给她买房还是买车?你能给她什么样的生活,你自己心里没个数吗?你自己还住在贫民窟里,你想让我的女儿结婚和你住一起?”
关淑娴越说越气,也不顾及身份了,索性说个痛快,“你们也不掂量一下自己,自己穷得一清二白,想让我的女儿到你家受苦吗?你们拿什么娶汤汤?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你儿子不懂事,你这当妈的也不懂事?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以后你们全家死了这份心,我女儿是不会嫁给你儿子的,以后让你的儿子离我们家汤汤远点,别不自量力地想吃软饭,我们家不欢迎。”
说完,关淑娴站了起来,瞟了一眼愣在那里的刘小玉,“我今天说的话就这么多,以后别让你儿子再去骚扰我的女儿!我更是懒得再见到你。”
她站起了身,对等在边上的司机说,“小王,你买下单。”然后扬长而去。
刘小玉不知道是怎么到家的,眼泪一路上流得脸都潸了,被风一吹刺骨地疼,她进了门,铺面而来的热气和家里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她呆呆坐在沙发上,环顾着自己的家,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审视她自己生活的环境。
她的家是干净整洁的,尽管是老房子,外表看有些破败,但是刘小玉把她收拾得纤尘不染,这个温暖的小家在汤汤妈眼里竟被说成了贫民窟,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又纠结在一起,那种痛感一点点啃噬着她的内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和大亮相依为命的家竟然在别人眼里是如此的不堪。她没有羡慕过别人的富有,也不知道人家的富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生活,她这么多年只要有大亮她就足够了。
汤汤妈冷冷的的面孔和刻薄的话语又浮现在了脑海里,她又想起了五星酒店的豪华和厕所里的纸,她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那是她从来就不知道的生活。车间的姐妹也有老公发达些就换了大房子的,但仅仅是面积的增大,或者小区比她的好些,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今天,她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差距!对她来讲就是天与地的差距!以前也知道两个家庭的经济状况的悬殊,她最初也不是太看好的,但那时只是局限于担心汤汤是个富家千金会给儿子气受。
可是后来这过了好几年,汤汤也来过他们家很多次,汤汤并没有显示出对她家的嫌弃,她更是诚心诚意的对汤汤就像对待女儿一样,慢慢的,她竟然忘了这其中的差距,只是盼望着两个孩子能够幸福快乐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