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廖宇值夜班,吃完饭就去忙他的了。

一直到晚上10点,楼道里虽然有动静,但是没有人来敲医生办公室的门,温浥尘知道多亏了廖宇在外面把事儿都揽过去了。

写病历,办出院,贴化验单三步走,杂七杂八的事忙完,晚上11点前再查一次房就开始看书做题。

入院最开始的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之后一段时间也都是如此。

他家早先在A市买了一套房子,家里出了事也没下狠心卖了那套房。但是房子离二院太远,回一趟太浪费时间,他索性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在医院附近租了间地下室。不过他很少回住处,即便回去也只是拿个换洗衣服,完全把医院当家。

以前进出医院不知道多少趟,再回到这里,他竟然生发出以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

工作了月余,共事的人里有人喜欢他,有人讨厌他。

喜欢他是因为缺人手的时候,不管他当不当班,几乎都在医院里,一个电话就能叫来。讨厌他的人,主要是住院医。每个月每人都有不多的几天假期,偏偏温浥尘不主动休假,弄得其他人休假都战战兢兢的,因为科室缺人,恨不得要榨干所有人的剩余价值,尤其副主任特爱说“温浥尘能做到,你怎么就做不到”,生生地帮温浥尘拉了一大把仇恨。

他倒不是不知道累,只是目前没心思计较。

眨眼又是大半个月,眼瞅着3月底复试,他身上的弦绷得更紧了。

一个通宵过后加半个白班,到下午三点才下班,温浥尘有些扛不住了,洗了个澡就去休息室睡觉。休息室的床,书桌等一应物品都是共用的。

进了门,不知道是谁的鞋子胡乱地摆在门口。

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爬上床,蒙头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廖宇进门,叮叮哐哐的一阵响动,他被惊醒了,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但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再不起,晚上的活儿又干不完。

廖宇进门动静大,是因为他双手不空,开门关门都用脚。

“兄弟,起来接受爱心。你一来,我收到的零食都变多了。”

“还回去。”他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双手把脸干搓了几下。虽然没看廖宇拿的什么,温浥尘也知道又有女孩儿送东西来了。

他时常收到女孩子送来的礼物,小学到大学,甚至到现在。以前不懂事,收了别人挺多东西,现在工作了,再接受别人女孩子的好意又没办法回报,那就挺混蛋了。

“不知道是谁给的,有水果还有外卖,太贴心了。要知道这是谁送的,你就把人家娶了吧。”

温浥尘起身伸了个懒腰,扫了一眼桌上的果篮:“这么随便?那你住院医这几年,也没见你娶着一个。”

“……”廖宇特傲娇地把头一扭,“我们内科的,专一,且谨慎,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温浥尘不搭茬了,去冷水洗了把脸,回头才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水果谁送的,37床病人,别说你看不出来。你收的就还回去,要么你帮我吃了,要你觉得合适,那家属那么热情,他女儿你也笑纳得了。”

进进出出各个病房很多趟,虽然不是每个人的心理活动都门儿清,但谁对他眼神不一样,他不瞎。之所以对这种事这么敏感,又这么自信,全是从小到大身边的异性给培养出来。

“至于么你,不让收红包我觉得这政策是对的,但是病人家属送点吃的,主任都说行,你还推辞什么。”

“我对人家女儿没意思,这礼我收不得。我去办公室了。”温浥尘忙忙碌碌的,套了白袍,顺便把胸前的名牌弄端正。

“艹!”廖宇摇头,“奇葩,大奇葩。”

医生在外界看来都是自带光环的,都是有使命感和荣誉感的一群人,但内部人知道,这行当的人和其他行当的从业人员没什么区别。一撮人把这事就当成一份工作而已,按部就班地随大流,廖宇就属于这一类。一撮人因为各种原因,迷茫,逃避,怀疑医护工作顺便自我质疑。现在他们科里就有俩孩子处在这样一个处境。

也有一撮人,视工作如生命,上班让他快乐,治好病人尤其解决了疑难杂症,世界都会发光。隔壁心外科的几个每天都跟打鸡血一样,差不多就属于这类型,尤其一个主治,跟温浥尘一样,鲜少回家,把医院当家,明明已经结婚了,老婆跟守活寡似的。

廖宇说不准温浥尘现在属于哪一类,他不随大流,也不迷茫,甚至目标特别明确。但说他是第三种人,廖宇怎么都觉得不像,干脆地把他归为奇葩一类。

不是温浥尘上班的时间,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去病房里转了一圈,把自己管床的几个病人情况摸了个底,就回办公室写病历。写完自己的,再帮方晓写,然后抓紧时间准备考试。

自从他进科里,常帮方晓做事,要说他多喜欢方晓倒也不是。方晓的导师很厉害,论起医术其实还压主任一头,但是重临床,做论文评职称的事就靠后了,这才在科里做了个副主任。

副主任带自己的学生很尽心,但是方晓懒,而且心又大,很多事都是糊弄。方晓不愿意干的事,温浥尘只当自己有机会捡漏,趁着帮忙写病历的机会,从中跟副主任学习一二。

中途方晓来了一趟,一脸愁苦。

“我好困啊,感觉自己困得上下眼皮都快缝起来了。”

“困了就歇会儿。”温浥尘说归说,注意力还在电脑上。方晓等的就是这句话,顺势就双手抄胸前,往办公室椅子上一仰,小眯一会儿。

“你和廖宇值班?”

“嗯。廖宇在,我歇会儿。”